那瑟縮的,是個三、四歲在點的孩子,被個半獸老人抱在懷裏,捂著嘴,明亮的大眼睛一直在注視著某個方向,既害怕又痛苦的樣子。
林柏猜想,他們要找的極有可能正是這樣男孩兒,可是怎麼辦?他不會說半獸人的語言,沒辦法勾通啊!總不能生搶吧?等一下!為什麼不能?轉念這麼一想,他還真就搶人跑了。
正緊張的觀望著局勢變化的老半獸人手上突然一輕,孩子沒了,也不是沒了,就是孩子飄起來了。他也知道自己這麼給人說一定沒人會信,就連他自己都揉了老半天眼睛才反應過來,又驚又急,呱啦呱啦又叫又跳,追著孩子後頭跑,隻想把孩子給救下來。讓他這麼一叫,所有人都發現了他的行蹤,更驚愕的注視著那個正向他們漂浮過去的孩子,更多的人驚叫著奔逃而走……
林柏像是逗人玩似的,穩穩當當的捧著孩子一會兒上一會兒下,興致來了還拋兩拋,直把孩子往他母親那兒送去。大人們嚇得個半死,害怕被傳染的人都躲回家裏去了,空地上就剩下孩子的父母和零零星星三、五個半獸人在那心驚膽戰的瞅著,倒是孩子被逗得樂嗬嗬的笑起來。
半獸人婦女直至穩穩當當的把孩子抱在懷裏提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還沒等眾人心情平緩過來,半空中突然放射出灼眼的光芒,仿佛千道萬道,讓人不敢直視。就在這光芒之中,突然走出了個身型矮小的人類男子,沒有臉。(其實是因為戴著麵具,某人故弄玄虛慣了。)
林柏很滿意自己製造出來的效果,看見那些原本還趾高氣揚的家夥現在都撲通一聲匍匐在地上,心裏就一個爽字。
深夜遊蕩在街頭的人類多半是鬼怪之類的,但從光中出來的就不一樣了,在半獸人們不算太複雜的大腦思維中,這應該是神的顯靈才對。尤其是那對無助的半獸人夫婦,因此當那個‘神’將他們的孩子抱起之時,完全沒有抵觸情緒,很爽快的就交了出去。
林柏由始自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哪敢說啊?一開口就是人類的語言,他也會怕造成反效果的嘛!誰知道在半獸人心目中的神應該是什麼形象?說的是什麼語言?他把孩子抱在手中,先前有過接觸並且把小家夥逗得挺樂的原故,孩子表現出平靜而又很興奮的樣子,這再次使得其他人對‘神’的身份確信無疑。
越來越多的人湧了過來,俯首在地,看著那個‘神’憑空變出什麼東西,往孩子的嘴裏塞去……
接下來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也虧得那些半獸人頭腦簡單,居然就這麼呆頭呆腦的陪他坐在那裏近十個小時。太陽出來了他們就拿出遮擋的東西為他遮陽,越來越多的水及粗糙的食物擺放在他的身邊,不過林柏沒有去碰,他吞了顆無機濃縮藥丸,足夠撐上一段時間了,相信這樣更能加深他身份的可信度。當然,一切的關鍵都要看這個孩子是否能治愈,適合人類的藥物未必也適用於其它種族,在這點上,他自己也捏了把冷汗。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自己的安危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萬一孩子有個閃失,他也沒辦法原諒自己。
這期間,孩子發了一次燒,林柏寸步不離的照看著,時刻掌握情況,生怕有個什麼閃失,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平靜的冥想中渡過,但時間對他而言,從未如此漫長。
突然平靜被打破,慌亂的人群驚擾了林柏的安寧,當他睜開眼睛時,正巧看見亞斯蘭緩緩落在他的身旁,幸好其他人早就遠遠的躲開,給這個龐然大物預留了足夠的空間。他們表情複雜,眼神驚惶,如果說林柏從光中出現,給他們造成了足夠的驚駭的話,那麼這個‘神’的人族瘦弱外形並沒有給他們帶來更大的衝擊力,可亞斯蘭的出現則不然。出於半獸人族對絕對力量的畏懼,亞斯蘭體型及氣勢上的威懾力讓他們膽寒不已。
亞斯蘭帶來了好消息,諾亞評測出這株植被的堅硬度遠遠比林柏預估的要來得高上許多倍,老貝克也從諾亞龐大的數據庫中找到了這種植株的學名--紅澤朵。他們打算待歐羅巴從洞穴矮人那裏回去後,再做進一步的實驗,看看能不能有更大的用渡。
雖然林柏也有自己想法,但他還是比較傾向於專家去操心這些瑣事,必要的時候,他會根據自己在那個世界上的經驗給予一些提示,否則多過的幹預反倒不好。
十二個小時後,孩子的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身上的紅斑奇跡般的慢慢退去,整個過程與馬布拉爾島上人類的完全雷同,林柏的心這下子才完全放了下來,微笑著將孩子交還給他的母親,說道:“放心吧!他已經痊愈。”一時情不自禁,用的是人類語言,不過在場在大部分半獸人都是在人類世界生活過的,一聽到這話,全都一致的歡呼起來。他們又叫又跳,張大雙手瘋跑,如果不是礙於亞斯蘭這個讓人生畏的存在,恐怕還會有人衝上去抱住他們的‘神’。
林柏來到那兩個為首的半獸人前,他們仍匍匐在地,眼眶含淚,抬頭與林柏對視的目光中帶著渴望得到寬恕的乞求。
“大人,神人,感謝您,感謝您的降臨,感謝您聽到了我們的請願,感謝您……”
“感謝您……感謝您……”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注視著他們的首領,看著他們淚流滿麵語無倫次,個個都呆若木雞的站立當場,此時一些都是靜止的,安靜得連風的聲音都可以清晰的入耳,他們屏息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