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手恭恭敬敬的把信遞上去,宋先生拿過信看了一眼,然後快速的打開,信一打開,當時那耷拉的眼皮收起,眼睛裏放出兩道精光,我知道這才是宋先生的本身,瘋瘋癲癲是宋先生故意裝的。這時宋先生從地上站在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雙手抱拳對我說:“失敬失敬,老頭子我老遠昏花,最近又和老友交談甚歡,慢待了吳同誌,還請見諒。”
我聽他和老友交談甚歡,當時就是一愣,大隊部裏的人可是說了,宋先生不和別人說話,我來的時候,他也隻是對著牛說話,我聽說過對牛彈琴,至於和牛拉呱,這個還真沒有聽說過,我想到這裏就說:“宋先生您是高人,能對著牛自言自語,真是讓人佩服。”
宋先生說:“我沒有自言自語,牛老哥一直在和我說著話。”
我當時真就糊塗了,心裏想難道宋先生懂獸語不成?宋先生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對我說:“你哪裏知道,這牛乃是我的一個故去的朋友,因為當年欠的錢沒有還,說過來世做牛做馬還債,這不就投胎為牛了。俗話說的好,還債的鬼魂做牛馬,討債的鬼魂做兒郎,天道循環,因果而已,這邊得到那邊就失去,這邊盈餘那邊就虧損。機巧從這裏產生,恩仇從那裏結下。善惡業緣的報複,延續三世。”
宋先生的這幾句話,可是看出果真是一個看透因果的高人,我不由的對宋先生的佩服又深了幾分,老話確實有這麼一說,咱們這裏把年幼夭折的孩子都叫討債鬼,意思就是父母欠了前世他人的債,他人投胎於此,以早夭為討債手段。有些人這輩子還不清的債,在那裏發誓,來世要做牛做馬,農村殺牛馬,牛馬會流淚,也許就是因為它們是來投胎還債的鬼魂,而不是那什麼都不通的牽???。
這時宋先生整理好了衣服,讓我隨著他回到了家裏,說是家,隻是兩間茅屋,小王說過,宋先生孤身一人,看來一點都不假,隻見小屋裏已經被煙熏的黑漆漆的,裏麵亂七八糟,在門後放著一個鍋框子,上麵坐著一口小耳朵鍋,鍋裏放著幾塊地瓜,一張吃飯的桌子,已經看不出顏色了。
進到屋裏連坐的地方都沒有,這時宋先生不好意思的笑笑說:“老頭子我近日和老友拉呱,不理俗事,屋裏也沒有收拾,讓吳同誌見笑了。”
我趕緊說:“哪裏哪裏,高人都這樣,不為俗事所拖累。”
宋先生點點頭,然後說:“吳同誌,本來你來了,我得管你一頓飯,可是家裏實在沒有什麼吃的。”
我趕緊說:“先生我不餓,您如果沒有吃飯,請到我們水庫的指揮部去吃吧,我們那裏有小灶,有飯有菜還有酒。”
宋先生說:“這樣也好,你先在頭前走,收拾完了,就騎著我的追風馬去追你。”
我一聽宋先生有追風馬,當時很疑惑,對宋先生說:“先生您是準備騎生產隊裏的馬嗎?要是的話,我去給說一聲,我想大隊部裏的人,應該不會拒絕。”
宋先生說:“那些都是凡馬,我老宋頭看不上眼,我騎的馬,乃是神馬追風,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你先走,我收拾好身上的衣服,晚一個小時趕去,到時候我在長橋莊前的小山根等你。”
我聽宋先生這麼一說,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老頭不坐我的洋車子,不騎公社裏的凡馬,還說要在前麵等著我,看來高人行事就是高深莫測,我看了看宋先生,他朝我笑著點點頭。我隻好騎著洋車子就往回走,那時候年輕氣盛,心裏想我得使勁的騎,到時候先在那裏等著他,看他有什麼話說。於是我就拚命的蹬洋車子的腳蹬子,騎的跟飛一樣。一路上我汗流浹背,眼看就到那座小山了,朝四周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人,我心裏想。宋先生肯定沒有到,我要到山前等他,於是狠狠的蹬了幾下子,到了山坡前,我抬頭一看,隻見在山坡前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