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了屋裏,我端著燈,到了穿衣鏡前,照我的臉,穿衣鏡大家不知道還記不記得?很大的木頭框,鏡子前麵的底部還印著畫,或者鴛鴦戲水,大多是當年父母的嫁妝,背麵是紅色或者銀色的,掛在牆上照起來很方便,那時候我的小夥伴家裏幾乎都有。
我站在穿衣鏡前照著,看到臉上多了十道抓痕,都是從上而下,上麵重,破了皮露著血絲,下麵輕,是一條條紅色的痕跡,讓本來還算是白淨的小臉,成了大花貓,心裏看著煩,越想越覺的憋屈,到床上蒙著頭睡覺。一覺醒來,已經是天亮了,我起床吃飯,菡菡笑我大花臉,還要給我弄上胡子,讓我學貓叫。我讓菡菡到一邊玩去,這時我娘笑著說:“曉東你看看你這個人救的,人家不但不感激你,還給你撓成這樣,來,過來,我用香油給你抹抹,別以後留下疤痕。”
我垂頭喪氣的走過去,讓我娘用香油給抹抓痕,香油抹上不疼,就是香味太重了。咱那時候,香油就是一個萬應靈丹。抓傷用香油抹,燙傷用香油抹,連被狗咬死都是煎一些狗毛燒成灰,用香油調一下,然後塗抹傷口。被狗咬用香油抹,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確切的療效,隻知道自己小時候被狗咬過幾次,沒有打狂犬疫苗,每一次都是用這種土方法,每一次都什麼事沒有,想想自己都是命大的人。
我娘正給我抹著,何三叔來了,手裏提著點心和兩隻老母雞,我娘趕緊放下手裏的香油,迎上去說:“他三叔,你來就來吧,還帶東西幹啥?”
何三叔笑著說:“我來看看曉東的,昨天你看看,弄了的瞎包事(不好意思的事),曉東救了我家的大妞,大妞這孩子光想著自己喂的小兔子了,就沒有想到曉東救她,他娘死的早,小丫頭下手不分輕重,把曉東的臉撓傷了,我昨天晚上覺都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想,這事都是我家閨女做的不對,今天拿了點東西,給曉東補一補。”
我娘聽了,趕緊說:“他三叔,這點事才多大點事,曉東這孩子皮,他的臉上的疤多的是,現在曉東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這些東西你拿回去給孩子吃,這老母雞留著下蛋,我家什麼都不缺。”
我娘讓何三叔拿回去,何三叔說什麼也要把東西留下,最後何三叔把東西一下子放在地上,轉身就走了。何三叔走後,我娘讓我把東西和大公雞給三叔家送回去,我不願意去,我娘就說,等我爹回來,讓我爹送回去。我和菡菡,拿過點心,就要打開吃,我娘趕緊的拿過去,數了數有四包,拿出兩包準備退回去,剩下的兩包才讓我和菡菡吃,那時候鄰裏之間講究鄰裏往來,東西不能全留下,得退一半回去。
吃過飯吃了點點心,我就惦記起師父和麻子大爺,還有傻大個,於是就跑出去,直接奔黃花觀,在黃花觀的老槐樹前,圍著一群人,大夥在看看什麼,我也趕緊的過去,一看樹上綁著傻大個,大夥在那裏看傻大個,此時的傻大個眼睛已經不紅了,但身上的白毛沒有褪,遠遠的一看,活像一隻大馬猴,小孩嚇的都不敢看。傻大個的僵屍病晚上犯白天好,他正在那裏求著大家說:“爺爺奶奶大娘們?大爺嬸子大叔們,我傻大個錯了,還請大家原諒,放了我吧,我發誓從今往後好好的做人。”
可大家都被嚇怕了,誰也不敢私自放了傻大個,我看著傻大個這樣,早就恨不起來他了,不過我不想和他說話,就直接進了黃花觀。到黃花觀裏一看,我爹也在那裏,幾個人圍著一堆老書,那些書都是一些線裝書,看上去有了年歲。我進去的時候,師父和麻子大爺都在很認真的翻書,這時麻子大爺拿起一本書,翻了幾頁說:“找到了,找到了,這裏有關於長毛僵屍咬人的解法,你們看上麵寫著,長毛僵屍最為稀有,被咬者更是萬中無一,古被咬者死而無救,今有救法,毛屍尖牙一副,炙黃研磨為沫,以人中白三錢為引,喝下立驗。這就是說如果想解長毛僵屍咬傷的毒,隻要抓住毛屍,弄來僵屍牙燒黃了研末,用人中白當引子喝下去就能解毛屍毒,這樣一來傻大個就有救了。”
我爹說:“這個僵屍牙,我知道,可這個人中白是什麼東西?”
師父這時笑著說:“人中白就是尿罐子上的結晶,那種東西滋陰降火、止血化瘀,《本草綱目》上說過,人中白,降相火,消瘀血,蓋鹹能潤下走血故也。今人病口舌諸瘡,用之有效,降火之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