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麼回事,師父說起話很冰冷,感覺師父變了許多,變的冷漠、殘酷、無情,這也許因為到了陰間,變成了鬼的緣故。他冷冷催促我趕緊走,對於打死了大黃,沒有絲毫的憐憫和內疚。我看到趴在地上死去的大黃,淚水濕了眼眶,誰說鬼沒有淚?隻是未到傷心的時候,我跑過去一下子跪在那裏,抱起大黃嚎啕大哭,師父看著我嚎啕大哭,隻是冷冷的說:“隻準哭一會,然後咱們就上路,今天必須把城隍廟的路引蓋上章,趕往枉死城。”
師父說起話來沒有絲毫的感情,他說完之後轉身不再看我,大黃的有情和師父的無情,有著天壤之別,我哭著對大黃說:“大黃呀大黃,你怎麼咬師父呀?你這是自找的。”
我正哭著,就看見大黃張開了眼睛,原來大黃沒有死,我這才想起,大黃已經是鬼了,如果再死的話,就隻有灰飛煙滅,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喊,隻見大黃猛的一翻身,張開嘴一下子咬住我的褲腳,拉著我就朝莊裏的方向扯,嘴裏發出低沉的嗚嗚聲,我趕緊說:“大黃,你拉著我幹什麼?”
這時師父聽見了我說的話,轉身看見大黃正扯我的後腿,就大聲叫著:“大膽惡狗,敢壞我的事,我打你個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說完舉著鐵拐,瘸著腿就朝大黃砸來,我看到師父要打大黃,就趕緊的說道:“師父,大黃是好狗,它……”
“你懂什麼,此狗乃是惡犬,必須打死。”
說完就把鐵拐輪過來,鐵拐夾著陰風,勁頭十足,大黃看鐵拐打來,知道不是師父的對手,趕緊鬆口,幾個翻滾,躲開了鐵拐,然後從地上爬起,飛快的朝土地廟後的那個方向跑去,師父看大黃跑了,也沒有去追。大黃看師父沒有追趕它,就停下身子,站在那裏悲鳴,聲音如哭如泣,淒涼的讓人落淚,師父一把拉住我的手,對我說:“時間不早了,再晚了,去陰間的路就要關了。”
師父說完一隻大手拉住我的手脖子,他的勁很大,把我輕而易舉的拉著往前走,我們朝土地廟走的時候,大黃已經逃的很遠了,看不到它的身影,隻能聽到它的悲鳴。人的生如戲,死如戲,沒想到在和大黃匆匆見麵,又匆匆離別,我不知道大黃為什麼會對師父恨之入骨?如果是惡犬的話,它偏偏對我那麼親熱。
我一邊想著一邊被拉到一條大路上,那條大路很平坦,像是新修的柏油公路,漆黑的路一直朝西延伸,路的兩旁一片漆黑,看不見別的東西,也看不見星光,耳邊有呼呼的風聲,聽起來鬼哭狼嚎的。看著那條漆黑的公路,忽然想起那天送吊死鬼,也是這樣的路,麻子大爺說是死人走的陰路通往陰間。不過上次雖然驚險萬分,但我好歹是個人,而且自己還活著,這次卻不一樣了,是真的死了,隻要踏上這條路,就得一隻走下去,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我跟著師父走在去陰間的道路上,朝著深邃的黑暗走去,前方忽然傳來馬的嘶鳴聲,我趕緊抬頭望,隻見在不遠處站著一匹白馬,隻見那匹白馬身子高大修長,渾身上下雪白的毛,沒有一絲的雜色,兩隻耳朵豎起,一對明亮的大眼睛,長長的鬃毛蓋在前額上,黑色的籠頭、韁繩把白馬襯托的更加精神,這時一匹鬼馬,雖然我隻懂得驢,但能看的出是一匹好馬。白馬看見師父之後,打著響鼻在那裏來回的走到,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在白馬的旁邊,站著一個人,隻見那個人穿著黑衣服,張著一張驢臉,吊死鬼眉,幽綠的眼睛,嘴裏露出幾顆獠牙,麵如白紙一樣,五短身材,上下左右幾乎一樣寬。我看到這裏知道是惡鬼,就趕緊對師父說:“師父,鬼,前麵牽馬的那個人是鬼。”
這時師父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它不是鬼,是我的馬童,本是陽間燒的紙人,對它來說,你我才是鬼,而它是不屬於三界之內,不入六道輪回的紙怪。”
我聽到這裏才想起,自己已經是鬼了,還怕什麼鬼魂,想到這裏我雖然對於那個矮冬瓜有些恐懼,不過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害怕了。師父領著我,到了白馬的跟前,那匹馬打著響鼻,用蹄子刨著地。師父過去用手梳理了一下馬的鬃毛,那匹馬好像很舒服的樣子,變的非常老實。這時師父對我說:“曉東,那城隍廟路途遙遠,咱們得騎著馬去,來,你先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