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北側郊區有一個公墓群,這裏埋著許多普普通通的人,他們生前默默無聞,死後也隻能在這麼擁擠的地方找一塊安眠地,這其中,就有阿刃爺爺的墓。
給爺爺選擇墓址的時候,林紫寧曾提議在臨香山人稱「貴人陵」的地方為爺爺找一塊墓址,阿刃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用爺爺這些年的積蓄,在最普通的地方為爺爺找了一塊小小的住處,阿刃覺得,爺爺更喜歡這樣。
大理石的墓碑,上麵用朱紅色字跡寫著「何問竹之墓,孫何刃泣立」。
碑前還有一束白玫瑰,花已經幹枯,似乎幾天前有人來祭拜過阿刃的爺爺。
阿刃跪在墓前,點燃了幾張紙錢,衷心希望爺爺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好,阿刃以前是不信神的,但自從爺爺去世後,他卻開始相信了。
這時,他身邊跪下了一個人。
“丫頭?”阿刃的語氣有些疑惑。
“他是醫家的長輩,我想拜拜他。”皇甫歌輕聲道。
阿刃默然,胸中有幾分溫暖。
紙錢化成了灰燼,火苗漸漸微弱,活著的人想給死者送去的,不是錢,而是對他們的思念,也不知另一個世界能不能感覺到這份溫暖。
“丫頭,你知道爺爺在醫家時是怎麼樣的麼?”阿刃低聲問道。
“知道一點。”
“皇甫楚漢,外家弟子,四十歲拜在皇甫超塵門下,為當家醫家宗主最後一名入室弟子,天資過人,習醫家武決五年,武技已為醫家眾弟子之冠,授其拳掌腿「傲世三決」,三年內其武技必超宗主……。”
“這是家族誌上對你爺爺的記載,爺爺親筆寫的,短短八年武技就能直追宗主,他真是一個奇跡似的天才。”
皇甫歌由衷的感歎著,穀中醫家眾人常言她是一個習武的天才,她也有些自信滿滿,可是自從知道了以前曾有一個叫皇甫楚漢的醫家弟子,能驚才豔絕到這種程度,她那份得意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爺爺……。”阿刃心中湧起幾分自豪。
“而且,你知道麼,直到今天,宗主也沒把你爺爺劃出醫家弟子名冊。”
“嗯?為什麼?”
“我不知道,十年前的事情大家都不說,發生了什麼,醫穀裏的年輕一代都不知道。”
阿刃一陣沉默,醫家對於爺爺,似乎真的是情深意重,這層表象的底下,又究竟隱藏著什麼呢?
就在這時,阿刃的心思一動,心頭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直覺似的抬頭望向另一邊。
那邊有一個女孩子。
一身黑色衣裙,襯出了她手中那束玫瑰花的蒼白。
是林紫寧。
“阿刃。”林紫寧慢慢的走過來,腳步雖慢,眼中的那份激動卻是無法掩飾的。
阿刃看看爺爺墓前擺著的花,又看看林紫寧手中抱的白玫瑰,心中湧起幾分感動。
“你一直在照顧爺爺?”
阿刃來的時候已經看到,爺爺墓前一塵不染,似乎常常有人來打掃。
這時林紫寧已經走到近前,她把花放在碑前,恭身一拜。
“你不在老人家跟前,我就替你略盡心意,不然的話,老人家一個人會覺得寂寞的。”
“謝謝。”
阿刃站起身來,麵對著林紫寧,不知道說什麼好。
林紫寧也看著他,眼中流露出幾許溫情,雖然隻分別了一個月,但這一個月所經曆的事情太多,林紫寧以往那平靜的生活已經消失無蹤,她有些懷念從前,也開始懷念起阿刃來。
“你瘦了……。”
林紫寧的手指輕輕劃過阿刃的臉,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個動作,隻覺得眼前這人真是消瘦了很多,讓人心疼。
阿刃享受著這份溫柔,輕聲笑道:“一個月沒吃飯,當然會瘦了,不用這麼擔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喂!”
一個惱怒的聲音猛得插入了兩人的默默溫情之間。
“阿刃!這位是誰啊?怎麼不替你女朋友我介紹介紹?”
皇甫歌在「你女朋友我」這幾個字上加重語氣,似乎在給阿刃貼標簽,標簽上還寫著「此物有主,女性勿近」幾個觸目驚心的大字。
“女朋友?”林紫寧皺起了眉頭,上下打量了怒氣衝衝的皇甫歌幾眼後,開始溫言柔語的勸阿刃:“弟弟呀,你可不能隨隨便便的交一些亂七八糟的朋友,特別是那些脾氣非常壞還特別喜歡動手動腳又長不大的小孩子,最好離她遠一點。”
咦?
林紫寧怎麼知道皇甫歌脾氣壞還喜歡動手動腳?
阿刃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便得到解答。
隻聽皇甫歌怒道:“姓林的,你少在那胡說八道!阿刃什麼時候成你弟弟了?我又什麼時候變成脾氣很快的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