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隻覺得手上一沉,雙劍如同一齊切入了水中,像是不著力,卻又好像處處著力,直似有千斤之重。
“心劍?”
陳丹心中一凜,忙將雙劍收回,躍開一大步,定睛瞧時,卻見含劍站在麵前,笑意盎然。左手劍垂向地麵,好像從來未曾動過。
雪幕沒有了後力,頹然落地。
“咦,好小子,還有些門道!”陳丹不由驚訝地轉頭問道,“柳遠,你什麼時候收了這麼個好徒弟?”
柳遠聞言,也不答話,隻是緩緩搖了搖頭。
“這少年明明心劍已經有了很深的火候,怎可能不是他的傳授!”陳丹見柳遠搖頭,以為他不願對自己說實話,不由臉色緋紅,深深地吸了口氣,右手劍緩緩揚起。
“既然不是你的徒弟,我也就不客氣了!”
滿地的積雪如同龍尾掃過,飄搖直上九天,越旋越快,越旋越粗。遠遠望去,如同垂龍飲海,異常壯觀。
陳丹神色凝重,輕輕地喝了一聲,左手劍疾轉,積雪隨著劍勢,瞬間又凝成一道巨大的雪柱,往含劍胸口杵來。
天地混沌!
“這陳家的劍法,怎麼盡搞些故弄玄虛的玩意兒!”含劍雖然心裏這麼低估,但見了對手來勢雄渾,也是不敢小覷,將手中劍緩緩抬起,往那雪柱上點去。
那道雪柱,來到含劍麵前,觸到了含劍的劍氣,“噗”的一聲輕響,化作無數的雪球,漫天飛灑開。含劍隻覺得手中大震,辰光玉劍險些脫手而去,腳下也略略有些浮動。
陳丹大喝一聲,雙劍一並,那些四散飛開的雪球如同受了命令,聚攏起來,一同往含劍打來。
含劍見狀,急忙取出個防禦陣,將真氣貫入,把自己護在其中。雪球被擋在陣外,紛紛墜落在地,在含劍的周圍堆起了一座小山。
雖然那個極禦陣在剛才打鬥的時候被那支二重破甲箭給破壞了,但一般的防禦陣含劍還有多個。隻不過普通防禦陣的力量不如極禦陣,隻能將雪球擋住,卻不能用以反彈反擊對方。但作為防護措施,則是綽綽有餘了。
陳丹見自己再次無功,又見了對方的防禦手段,不禁吃了一驚,以劍指著他道:“你,你竟然還會陣法?”
“他是會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若真打起來,哼,連我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柳遠頓了頓,道:“我可沒他這麼厲害的徒弟!”
陳丹看著柳遠,像是不認識一般。她深知柳遠心高氣傲,從不服人,要讓柳遠說出“不如”二字,實比登天還難。柳遠似乎猜到了陳丹的心思,皺了皺眉道:“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
含劍聽得柳遠對他的評價,心中大樂,直想再多聽幾句讚揚的話,隨即想到屁股後麵說不定還有多少追兵在趕來,忙道:
“故人相見,自然可喜可賀,不過此處怕不是說話之地吧?”
陳丹被他提醒,忽然想起此來的目的,忿道:“都是你打岔,害我差點忘了大事!”轉頭對柳遠道:“柳遠,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柳遠默不作聲地踱了幾步,長長地吐了口氣,背過身去道:“你走吧,小姐的盛情,柳遠此生無以為報。”
“你!”陳丹恨恨地跺跺腳,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道:“前麵十裏,有人埋伏在那裏,信不信由你!你要送死和我沒有關係!”
柳遠挑了挑眉毛,淡淡地道:“多謝陳小姐提醒,便有埋伏,又能奈我何?”
“你……”陳丹氣得臉色發青,將雙劍往腰間一插,跳上車,叫道:“王伯伯,我們走!”
馬車漸行漸遠,車上的聲音依然飄入耳中:“小姐,他這人不識好歹,你又何苦費這些心思?”
“王伯,別提這人,我才不關心他的死活呢!”
“籲——”車上傳來長長的一聲,隻聽馬蹄得得,行得遠了。
含劍看著馬車漸漸遠去,又看了看柳遠眼角的落寞,隱隱約約猜到一些事情。隻是這事,倘若柳遠不說,還是不要提起為妙。
背後傳來了柳遠的催促聲:“你到底走是不走?”
一路上柳遠沉默不語,含劍也是滿腹心事,悶著頭前行。雖然適才柳遠嘴上強硬,但既然得知前麵有伏,兩人自然也不會巴巴地前去送死,便拐了個彎往西而行。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已是日上樹梢,兩人上了一座不高的土坡,稍事休息。
中州地勢平坦,含劍見天地蒼茫,無論前後,都是一樣天地一線的景色,茫茫望不到盡頭,不由想起“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的詞句來。如今的景致,如今的心境,還真有些淒涼的意味。也不知小露她們現在如何了。
忽見遠處地平線上一片塵土卷起,向這邊過來,柳遠悚然警覺,提劍而起,喝道:“小子,又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