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正直的警員,現在又升任為西局副局長,她很痛恨這種拖泥帶水的政治手段,卻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身為人民警察,她恨不得把今晚抓回來的這群人渣全部送進牢房裏,可是很多事情並不能憑個人喜好去做,如今是法治社會,在沒有足夠證據之前,法律麵前人人平等。
張琳收回思緒,沉默以對的望著麥冬那雙明亮的眼睛,清澈見底,這更讓她想不明白,一個擁有如此清澈眼神的男人,怎麼會幾次三番的往警察局裏跑呢?
“還在教小九功夫?”肖芮林側過頭給同事遞了一個眼神,後者明白她的意思,將事先攤開的記錄本合上。
“嗯!”麥冬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九很懂事,是個好孩子!”她發出一句感慨,似乎若有所指,左手在桌麵上輕微的叩擊著,好像在考慮要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
按照目前收集的資料來看,他顯然認識萬白,跟一品齋有關聯,進而牽扯到這件案子裏麵,不管他在一品齋是個什麼地位,跟班也好,打手也罷,處於對於鳳姐弟的安全考慮,她不想讓這個男人繼續跟她們接觸。
“他很有學武的天賦!”想到小九,麥冬心情陡然放鬆下來。
之前他有點緊張,並不是因為進了警局,更不是因為發生在德興號院子的事情,純粹是一種本能,他對警察有著與生俱來的抗拒,眼前的女警官,此刻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跟萬白什麼關係?”
一旁的警員,聽到這裏有些猶豫,不知道這句問話是不是應該記錄下來,畢竟這句問話跟案情有關,出於責任,他必須詳細的記錄下來。
張琳聽見他翻動本子的聲音,眉頭又一次皺起,側過臉,很認真的衝他說道:“在我沒叫你記錄之前,把本子給我合上!”
“不是…琳姐,這個…”對方有些猶豫。
“我說不用記錄就不用記錄!”張琳強勢的瞪了過去,桌麵上一直叩擊著的節奏隨之停了下來。
“東子,聽琳姐的!”另一個警察勸道。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你最好想清楚之後再回答我!”張琳不去管同事尷尬的表情,轉而語氣生硬的看著麥冬。
“剛認識不久!”麥冬覺得有些事情說不清楚,更何況他也不能說,雖然知道她沒有惡意,卻還是坦然一笑,用沉穩的聲音回答了她的問題。
張琳聽到麥冬的回答,眼神變的越發的冰冷,如果隻是剛剛認識的萍水之交,萬白是不可能帶他進園子裏去的。
他為什麼不願意說實話?
原本張琳以為,他隻是外鄉過來無依無靠的可憐人,雖然前後幾次進了警局,人的本性至少不壞,可是現在,她不得不考慮的深遠一些,他來隋州,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一切是不是一品齋事先安排好的?
審訊室突然陷入了短暫的沉靜,麥冬低垂著頭,他不想看見對方眼底錯愕和失望的表情。
於此同時,與德興號茶樓隔著幾條巷子胡同裏,老貓從懷裏掏出了一塊老式懷表,粗略的看了下時間,在他身邊圍著一群上了年紀的中年大叔,一個個都是一副慵懶的樣子,有些嘴裏叼著煙,有些無聊的用衣袖擦拭著那些明晃晃的刀片。
他們似乎在等,所有人卻都沒有出聲,場麵也是異常的安靜,隔了幾分鍾,老貓的眼神終於離開了手裏的懷表,轉而盯著周圍的兄弟,臉上露出一個濃烈的笑容,露出一口大黃牙,“老兄弟,多少年不出來活動了,這次麻煩大家了!”
“貓哥,兄弟們等這一天都等的不耐煩了,看著大鋼牙那群爛仔囂張,心裏真是堵的慌,我們的命都是老爺子的,動手吧貓哥,再拖下去天都亮了!”
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男人,身體已經有些發福,挺著一個大大的肚囊,手裏倒是沒拿什麼家夥,修剪的非常土氣的發型,腰間綁著一根黑色的褲帶,腳上穿的竟然還是老北京的白底布鞋,說話間操著一口純正的雲沙腔調。
“兄弟們都是刀山火海裏滾出來的,應該知道今晚的行動對老爺子意味著什麼,其他的話沒什麼好說的,動作麻利點,出發!”老貓話一說完,率先帶著幾個兄弟鑽出人群,向著南胡同的方向去老。
其他人也一一找準了方向,不需要過多的交流,輕車熟路的朝事先安排的目的地出發,大家非常默契的用廢舊報紙裹好了家夥,夾在胳臂窩裏,用不急不慢的步伐,冷著臉往走默默走去。
他們像是黑夜裏的幽靈,無聲無息,霞光裏其他巷子裏,同樣有人在移動,今晚的月光格外的皎潔,淡淡的光暈落在古老的街麵上,淩晨12點整,整個東城區漸漸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