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濕熱的海風輕輕撫動著街道兩邊棕櫚樹的葉片,地麵上升騰起一片熱浪,扭曲著遠處的景色。大街上幾乎沒有人,隻有路邊涼棚下的露天酒吧裏坐著三三兩兩的遊人。遠處海邊的沙灘上隱約傳來海浪和孩子們的尖叫聲。這是聖多明哥寧靜的午後。
一大早,巴布克林銀行就走進一位特殊的客人。身材修長,臉頰消瘦,帶著一股憂鬱的氣質。白種人,但卻有著一雙黝黑的眼珠。客人操著一口濃重南美口音的西班牙語,遞給值班經理一張一千萬美元的轉帳支票。要求一次提清,而且必須是現金。值班經理熱情的把客人請進貴賓室,然後匆忙敲開銀行行長的辦公室。
“哦,上帝。老板,這是我經辦個人業務見過最大的一筆現金交易!”這名叫奴皮亞的經理把支票放在總經理桌子上。
是一張最初由瑞士銀行發出的轉帳支票,上邊密密麻麻的連續簽名說明了這張支票的來曆。作為美洲最著名的洗錢銀行,行長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尊貴地史密斯先生,非常抱歉的提醒你。一千萬萬美金的轉帳需要8個小時,您看是否改天來提取這筆錢呢?我們非常樂意為您提供免費的押送。保證這筆錢能安全送到你想讓它去的地方。”行長帶著值班經理趕到貴賓室,向這位特殊的客人提出中肯的意見。
“沒有關係,我就在這裏等,我不著急。你們是下午6點關門,現在是8點,瑞士時間現在是淩晨4點,還有兩個小時就可以開始轉帳。6個小時照你們銀行的規矩應該是可以轉好的,也就是下午4點這筆錢就能彙到你們總行的帳上。還剩下2個小時你們應該能辦得好,對嗎?”
這位被稱作史密斯的客人對手續很了解,行長無法找理由推後。但很快又補充道:
“您說的很對。史密斯先生,我們大概能在下午5點左右提出現金來。不過”總經理頓了頓,看看史密斯的臉色,咽了口唾液, “不過,按照我們的規定,這筆錢我們銀行要抽取15%的傭金。加上稅款,您隻能拿到780萬美金。希望您能理解。”
“這沒有問題,很樂意我能為你們的辛勞付出我應該付出的那份。”史密斯沒有任何異議。
“好的,如果您不介意,那麼請在這裏等。有什麼需要請叫我們的蘇珊小姐,很樂意為您服務。”行長衝史密斯點點頭,轉身去辦理這筆現金了。
方儒城靜靜地坐在貴賓室裏,隻是要了一杯咖啡。不時有銀行的女職員從門口故意走過,借機看看這位有著誘人黑色眼珠的千萬富翁。
方儒城心裏很清楚,在這裏等的時間裏,外邊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南美黑幫得到了消息。下午當他走出這家銀行,迎接他的很可能不是幹淨的生活,而是那些不要命的黑幫的子彈。但是,在方儒城臉上隻看到輕蔑的笑容。做為這個世界上頂尖的刺客,黑幫不是他考慮的重心,他真正感到煩惱的是現在正在銀行對麵教堂鍾樓上等待他的“凶眼”。
凶眼是最近兩年從墨西哥冒出來的新人殺手。在做第二個單子時就已經名揚殺手界。因為他搶在殺手勞爾之前刺殺了勞爾的目標。而勞爾此時正是傭金最高的殺手。很自然,凶眼的第三個單子便是勞爾。他成功了,他用了5天時間挖穿了勞爾的屋頂,在勞爾腦門上射出了致命的子彈。勞爾甚至沒看到對手,就倒在自己的臥室裏。5天時間裏,凶眼隻靠著一瓶水,在悶熱的屋頂裏活了下來。
凶眼是個偏執狂,為了目標可以不顧一切。是個對自己比對別人更殘酷的家夥。他殺人的目的不是錢,而是虛名,這讓很多殺手所不齒。但凶眼依舊按他的計劃進行著,繼續為雇主殺人,為虛名殺人。一年前,凶眼把目標放在了殺手界最神秘的人,方儒城身上。經過一年多的追蹤,凶眼終於在加拿大跟上了方儒城,並一直穿越整個北美大陸,追到中美洲多米尼加的這間銀行外。
方儒城很清楚凶眼要做什麼,他要做自己10年前做的那件事:在銀行外教堂的鍾樓上擊殺那個攪亂整個情報世界的最終刺客――張誠。
10年前,方儒城就是在那個鍾樓的角落裏用一顆9毫米口徑子彈擊碎了張誠的腦袋。從而一舉登上殺手界最髙的台階。
但是,他永遠都不會了解。永遠都不會了解自己當時擊發那顆子彈時的痛苦!他隻是把自己當成了畢生追求的最終目標。當成了腳下的那階台階!
風,慢慢活躍起來。隨著海潮而來的新鮮的風,開始發動這座城市。已經過去了整整7個小時。銀行還在轉帳,凶眼也在教堂上整整曬了7個小時。說實話,論耐性,自己未必能比得上凶眼。方儒城喝了口咖啡,歪著頭看了看大門,盡管他自己也在銀行裏坐了7個小時。
大門外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傍晚才是這個熱帶旅遊城市一天的開始。沒人發現教堂尖頂鍾樓上的那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