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提喜知道伍福山已中箭身亡,分外自信道:“未必!”
***
行宮別院,雖不比皇城氣派,倒也有些異味。
入夜,行宮燈火長明,卻死氣沉沉。
各色太醫庸醫,齊刷刷聚集在雕欄玉飾的閣樓外,候旨待宣。
金雕軟枕上,昏睡多時,去完一回閻王殿的薑紅鶯慢慢睜開了雙眼。
乾隆見薑紅鶯醒來,驚喜交加,胡說一氣道:“姑娘,你醒啦,你嚇到朕了,朕……為何如此想不開……朕是一時糊塗,朕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朕真的,朕身邊時時刻刻……”
不知虛情還是假意,乾隆淚眼泛光,粒粒明珠落在薑紅鶯手心。
薑紅鶯雙目呆滯,慢慢將手縮回,神色憂傷。
身旁,胡氏進言道:“讓小妹勸勸她。”
乾隆毫無章法,衝著胡氏點一點頭。
胡氏說道:“讓他們也下去吧!”
乾隆起身,正準備與閑雜人等起身離去,忽聞神色慌張的無影子驚呼:“不好!”閑雜人等還未回神,唯獨胡氏心領神會,點中薑紅鶯周身四處大穴。
“何事?”乾隆不覺有異,轉身卻見一道血絲從薑紅鶯的嘴角流出,方知薑紅鶯無顏在世,想要咬舌自盡。眾人搖頭惜歎。
“來人,太醫,太醫!”
神情慌張的乾隆疾呼太醫;胡太醫誠惶誠恐地跑了進來。
“胡太醫,快快用藥,快快用藥。快快用藥,快快用藥——啊呀,快快用藥,快快用藥,快快用藥!”
胡太醫在催促聲中用完藥,笨嘴多舌道:“皇上,姑娘不自愛,老臣就算有不死仙丹也難保姑娘性命。”
乾隆喝道:“勿用你多嘴!”
“臣該死!”
“下去。”
言語間,大內侍衛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跟胡太醫撞了個人仰馬翻,隻見侍衛連滾帶爬道:“皇上,太後的寢宮起火,傅大人請萬歲速速移駕。”
乾隆神情不悅:“太後和娘娘們不是去象園了嘛,燒就燒了。”
左右為難,倒黴侍衛隻好回來稟告傅恒。心急如焚的皇小舅子,此時正指揮侍衛們滅火,聽說皇帝姐夫為了個歌女不識大體,親自來勸。乾隆著實沒有辦法,隻能親身前往,等他指揮眾大臣小卒滅了火龍,再和無影子等人一起折返回來,卻發現寶貝紅鶯又不見了。
閣樓裏,隻剩幾個不省人事的太醫和侍衛丫頭。
“人呢?人呢??”乾隆勃然大怒。
“這位姑娘怕是自己走了。”無影子見胡氏也不在,以為是胡氏放走了薑紅鶯。
“走了?”乾隆怒氣衝衝道,“來人,都聽清楚,從此時此刻起,提著你們自個兒腦袋,亮出你們的‘爪子’,火速替朕把那位姑娘找回來。”
灰頭土臉的侍衛長,顫顫顛顛地問道:“哪位姑娘?”
乾隆苦臉八尺,聞言鼓開一雙眼珠,突口罵街道:“飯桶!”
侍衛長急忙跪下:“奴才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乾隆怒不可遏,拔劍要砍了這不知死活的奴才,倒黴奴才見主子皇帝要將一身怨氣牽怒於己,嚇得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暗暗道:爹啊媽呀,你們怎麼就不把兒子生龍種仙呢?
這個時候,是要有人出來消消火,要不然,真的會出人命。他是誰?皇帝!這等情形下,像傅恒這樣的人,頂多隻是縱容後替皇帝擦幹淨天子屁股,於人於己,似乎都不可取。難怪有人雲:“天下魏征屬極品。”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火燒屁股的時刻,誰敢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