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得了啦!撞船啦!”不知是誰撐著脖子尖叫起來,大煞風景。
湖麵越來越鬧。
那條小船天生弱小乏力,此番被大船這麼攔腰一撞,即刻折了左舷,船身也被撞飛了三尺餘,慢慢失去平衡。小船上的四五客紛紛落水,隻剩老船夫還在盡力持挽著自己跟船的平衡。
眼瞅著老船公快撐不下去了,突然,雙層大船裏縱出一彪漢,沉沉地落在那斷裂的左舷上,船算搗正過來,但左舷的裂縫卻越發深了。
小船斷舷發出的嗚咽聲深表著破老無奈的傷痛。晃蕩下,那彪漢腳下一滑,笨重的身軀就快跌到湖中。
慌亂間,彪漢拉住一物往身後一扯,自己免於落水,可老船夫卻成了替罪的了。
那彪漢見老船公落了水,忽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有人看不過去,破口大罵道:“豈有此禮,撞壞了人家的船,踩爛人家的舷,不但不賠禮道歉,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還敢明目張膽地把老人家推到湖中,小爺今天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隻見此人雙腳蹬地,飛身側淩上空,緊接一記旋風出海,整個人一下就旋轉出去。跟著又一氣嗬成使出一記千斤步,雙腳猛一下狠踏在碎爛的船頭。
整條小船在水麵上被直翻起來,緊接著砰地一聲巨響,小船的船尾重重地砸在大船的船頭上。那彪漢不料有人出此一招,以至於自己整個身杆被壓到船下時還在傻笑。
雙層大船的船艙內一片驚亂。
這下,湖邊看熱鬧的都叫起好來,就連在湖裏那些忙著救人的,也經不起不時抬頭觀賞。
打抱不平的正是子戒,路見不平一聲吼,遇到這樣的不平事,子戒早把假和尚師父吩咐自己的話拋到了九霄雲外。
子戒跳上大船,神情得意地對著眾人高聲說道:“這叫善有善報……”孰料,身後突然有人襲擊了子戒一掌。這一掌勁力催強,子戒自問功底不俗,但還是倒栽蔥花,跌落船去。那人搶過話道:“這叫惡有惡報。”
雪荷看得膽戰心驚,急忙求助小蘿卜。小蘿卜麵無表情,若有所思。
再看子戒,麵無懼色——隻見他掌心上下,左右輪流拂擊水麵,先生生撐起身軀,再使蜻蜓點水,安然化解。眾人齊聲叫好。跟著,子戒又是一記旋龍出海,朝岸邊飛來;可路行一半,又淩空折回雙層大船,他豈是個能休之人。
那偷襲之人,看得呆呆,忙後退二步,擺開架勢,待時激戰。
二人勢成水火,這時艙內傳出一陣勁道琴聲,跟著走出來一人。
此人看上去不過四十,錦衣白長袍正好配貼他那長魁之軀。
長袍者劃出折扇在二人中間一架,說道:“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這位兄台,在下陳少邦,不知尊客高姓大名?”
“少主,你不必理會這小兔崽子。”
說話的是盧邙,而適才落水的彪漢是他的兄弟岑嗤。
“你給我退下!”陳少邦斥道。
“是,少主。”盧邙行禮退去。
陳少邦向子戒賠禮道:“家奴多有冒犯,還望兄台您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子戒顯得幾分洋意,說道:“我倒小事,隻是……”
“一定一定,我定會好好管教家奴。另外,那船家跟遊客的各種損傷,定會叫下人們加倍補償,”陳少邦眼疾手快道,“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子戒撤回招式,見對方言辭誠懇,微微點了點頭。陳少邦叫過家丁,高聲吩咐了幾句,轉而指了指艙內,對子戒顏笑道:“不知兄台能否賞個臉,就當賠罪?”
陳少邦躬身邀請,船艙內兩名婢女掀起葦帳,露出一大桌未過筷子的熱宴席。對方顯然早已有所安排,子戒有些猶豫。正當子戒舉棋不定,聽得有人顛三倒四地吟頌道:“宴無好宴,不過就算是鴻門宴,嚐它一嚐何妨妨!”
一聽這腔調,你我便知是小蘿卜來了;身邊之人自然是雪荷,不知這二人何時何法上了船來。
小蘿卜趾高氣揚,目空一切,與雪荷一道徑直進艙入席,抓起桌上的酒壺“噔噔噔噔噔”喝了起來。
子戒二人相互對視一笑,各自先禮說了個“請”字,這才進艙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