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耳也是才知道苦紫麻能吃的!”穆站在百耳旁邊,著急地為他辯解。
百耳有些驚訝地看著小獸人激動的樣子,終於知道原主對允另眼相看不是沒道理的。
“穆你怎麼在這裏?”另外一個一直沒說話的亞獸人出了聲,看上去似乎有些不高興。
穆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努力想要讓他們相信百耳自己說的話,“如果百耳早就知道苦紫麻根能吃,為什麼他一點也沒準備,被餓得要去捉多刺怪吃……”
百耳可沒習慣向別人顯擺自己的苦難史,伸手一把捂住穆的嘴,另一隻手則對三個不速之客揮了揮,道:“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一邊說,一邊勾著吱吱唔唔的小獸人進了帳篷。
三個亞獸人麵麵相覷,無法相信自己就這樣被扔在這兒了。
“百耳,你為什麼不讓我說,他們三個可是負責分配你們亞獸人食物的。他們如果說以後都不分食物給你的話,那麼過了雪季,就算食物足夠,你也不能分到的。”穆好不容易掙脫百耳的手,也不知是急的還是羞的,已隱隱露出獸人粗獷輪廓的小臉漲得通紅。
百耳靜靜看著他,直到看得暴躁的小獸安靜下來,才露出一個淺淡卻不失矜傲的微笑,“我有雙手,為何不能養活自己?”連自己都養不活,又何為男兒?哪怕這是一個他完全不熟悉的怪異世界,哪怕這裏有著奇奇怪怪的凶猛野獸和植物,他相信隻要善用自己的智慧以及雙手,不說像以前那樣錦衣玉食,生存下去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為他無意間流露出的氣度所懾,而後又被他話中的意思激起滿腔的豪氣,穆的眼睛瞬間變得晶亮。
“百耳,就算他們不給你食物,等我能打獵了,我就多打一些,然後分給你。那樣百耳就不用再吃多刺怪了。”他大聲說。
百耳側了側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獸人突然變得這樣親近他,但仍然笑了,“那可好極,穆要快點長大啊,百耳就依靠你了。”說話間,他手中梳子已做好,便拿了獸皮仔細地打磨光滑。
在小獸人成長到能獵捕食物之前,他們在部落中都屬於地位低下的弱者,隻比老殘一類好些,在惡劣的環境下,隨時都有夭折的可能,沒有人會對他們寄予太大的希望,直到他們足夠強壯。因此百耳的態度大大地激勵了穆,讓他頗有一種遇到知己的感覺,恨不得馬上就證明給對方看。
“好!”他答得鄭重無比,就像宣誓一般。停了下,又說了句:“百耳,咱們一定都能度過這個雪季的。”雖然年紀還小,但是他感覺得出這個雪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艱難,更清楚如果要實現承諾的話,必然要先在這次雪季中活下去。
百耳嗯了聲,看他認真的樣子,心中有些感動,又有些心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小少年的頭。大晉雖然外敵環伺,但內政清明,百姓安居,像獸人部落這般窮困的便是在土地貧瘠的北塞之地也難以見到。他轉生到此地,也說不清倒底是幸運還是不幸運。不過能多得一條命,總是好的。
“百耳,你的梳……梳子做好了嗎?”穆被摸得有些不好意思,別扭地轉移了話題。
百耳將磨了兩下的梳子遞給他,看他接過好奇地把玩起來,便起身去做晚飯。他做飯也就那兩手,將齧兔獸切一塊排骨下來,垛成塊丟進鍋裏加水煮,然後削幾個苦紫麻根也扔進去,再加些鹽就差不多了。至於在水沸之前撇血沫什麼的,那是肯定不知道的。於是味道什麼的也就不能計較了,能夠不鹹不淡,不焦糊不夾生,那已是不錯。
“穆就在這兒吃飯。”他對正拿著梳子劃自己手掌心的小少年說,不是詢問,而是告知。
“啊……”穆茫然抬起頭,片刻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地爬起,“不,不行,還要回去給阿父煮食吃。”他這時才想起自己來送苦紫麻根送得也太久了些。
“讓允來,我們再烤些肉就夠了。”百耳說,對這裏獸人的食量也大致有些了解,隻是這個不算大的骨鍋要讓三人吃飽是不可能的。
“可、可以嗎?”穆有些不敢相信,結結巴巴地問。
百耳失笑,將到口的然字轉成:“當然。”在他看來,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好忌諱的。而且允和穆的性格都極好,值得相交,他本來便不是慳吝之人,尤其在對待朋友上。至於身為亞獸這個事實,則被他選擇性地遺忘了。
“去吧!”輕輕一拍小獸人的肩膀,他道。
穆眉開眼笑,將梳子塞回他手中,便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