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後,百耳先煮了點東西吃,然後才去處理那兩隻小耳獸。因為有諾拿過來的獸爪和甲片,剝皮剖腹倒是極輕鬆,隻不過在切割頭和四隻爪子的時候還是要用石刀。而每次在用石刀費老勁切割肉的時候,他都會無比懷念前世那鋒利的刀和匕首。
學著獸人們將肉砍成一塊一塊的,然後跟內髒一起放到雪地中讓它凍硬,最後才收進帳篷。至於那一大堆皮毛,他的帳篷中放不下,隻能堆在外麵。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提起之前預留下來的半片小耳獸,正打算去找穆,讓他帶自己去瓦的帳篷,帳篷的獸皮便被人掀了起來,穆笑嘻嘻地鑽進頭來。百耳不由地感歎這裏的人真實在,哪怕隻是隨口的一提,也會被放在心上。同時暗暗警告自己,以後說話做事要注意,別惹人誤會。也許他隻是笑言,但別人卻說不準就當真了。
老瓦家住在與允家相隔不遠的一個密集帳篷區,這裏住的大多是年紀大沒有孩子的老獸人和亞獸。百耳後來才知道,這裏亞獸孕育子嗣的能力很低,這也是為什麼原主流產後越發不被眾人待見的原因之一,也是曾經成功孕育了小獸人穆的尼雅就算離開了允仍被眾獸人追捧的原因。
到老瓦的帳篷時,老獸人正在用石刀使勁地刮收回來的小耳獸皮。看著一團團掉落的灰毛,百耳心中雖然疑惑,但卻沒表現出來,打算回去再問穆或者允。
“搭帳篷?”老獸人似乎很不喜歡百耳,除了進來時他抬頭看了一眼,而且那一眼有大半部分還分給了那半片小耳獸肉外,其他時候表現得都很冷漠。倒是老獸人的伴侶讚讚態度比較溫和,還衝著他們微笑。
讚讚看上去比瓦年輕了許多,頭發雖然也已花白,有些亂,但臉上皺紋很淺,五官清雋。他跪坐在火坑邊,腰杆挺得筆直,手裏拿著獸皮和一根尖細的黑色針狀物如同縫補衣服那般在做著什麼,神色說不出的安詳寧靜。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百耳對這裏亞獸逐漸積累起的反感突然就淡了許多。
“是。搭帳篷期間,飯食由在……我提供。”百耳記憶中跟這老獸人似乎沒打過交道,於是隻當他對所有都這樣。上一世他見多了脾氣怪異的高人,因此並不是如何在意。
聽到這,老瓦終於撩起了眼皮,但不是看向百耳,而是看向自己伴侶清瘦的臉和身體,已開始混濁的老眼裏閃過一絲憐惜和愧疚。
“你那有沒有苦紫麻根?”他沒有立即應,而是問。
“有。”百耳聞弦歌而知雅意,不等對方提出,已主動道:“等會兒我就給你送一些來。”
瓦沉默不語,提著刮幹淨毛的小耳獸皮出了帳篷。百耳愣了下,不知該跟還是不該跟,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讚讚抬起頭對著他們露出溫和的微笑。
“坐吧,百耳。老瓦出去用雪把獸皮擦洗幹淨,一會兒就進來。”一邊說,他一邊衝穆招了招手,慈愛地喊:“穆,過來。”因為沒有孩子,所以看到小孩總是特別的喜歡。
穆看了百耳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立即放開他的手,蹬蹬蹬跑到讚讚旁邊,笑嘻嘻地喊了聲:“讚讚阿亞。”這裏稱呼祖父輩的老亞獸人都為阿亞,老獸人為阿爺,父親輩的可以直接喊名字。
“乖。”讚讚摸了摸小穆的腦袋,然後在背後掏啊掏,掏出半個巴掌大的黑薯來往穆手中塞,“給穆吃。”黑薯表皮皺巴巴的,有切過的痕跡,看得出放了很久,主人一直舍不得吃完。
百耳這時也走了過去,跪坐在火坑旁,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那根黑薯,對於老瓦提到苦紫麻根的心思隱隱猜到了幾分。
“讚讚阿亞,我不要,我家有呢。”穆現在不缺吃的,哪裏肯隨便接受別人的吃食。
他原也是一番好意,知道兩個老人生活不易,他因為年紀小還能每天分到一個黑薯,而老人們就跟他的父親允還有諾一樣,除了今天傍晚,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分到食物了,這半個黑薯隻怕還是以前省下來的。他怎麼忍心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