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在想什麼?”楚桓將一塊玫瑰汁醬鴨舌夾到十七跟前的青花小碗裏,見十七有些走神,問道。
十七一驚,忙道,“沒有,我隻是……有些頭暈。”
既是素錦昨兒就幫她想好了借口,她也不妨順水推舟,此時拿來用正好。
“有傳太醫來嗎?”楚桓回頭問香蓮。
香蓮忙回,“一早兒劉全就去太醫院傳了,隻是……隻是……”
楚桓眉頭皺起,低喝,“隻是什麼?說。”
隻是簡單的幾個字,但皇家氣勢卻瞬間迸發,香蓮嚇得撲的跪倒,“劉全回來說,給外宮闈女眷瞧病的張太醫和王太醫全被寧王府傳去了,說是寧王殿下的側妃著了涼直嚷頭疼,寧王殿下惱怒,道側妃的身子一日不見好,那兩位太醫便一日不許出寧王府。”
“一個側妃著了點涼,便將給外宮闈女眷請脈的兩位太醫全占著?”楚桓眉頭微攏,似是極不悅,“劉全有去寧王府上說這裏要傳嗎?”
“說了,但是,卻被寧王府門上的人直接給攆了出來,說是王妃才入門,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時候,哪裏就會不適呢,便真有不適,也隻叫……隻叫……,”說到這兒,香蓮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楚桓的臉色。
“隻叫什麼?說吧,恕你無罪。”
香蓮這才道,“說是隻叫王爺您日裏夜間的體恤著些,也就行了。”
這話一說出來,一屋子伺候的丫鬟仆婦都漲紅了臉,楚桓“啪”的放下筷子,“好,很好。”
香蓮嚇得不敢抬頭,“這是劉全一字不差傳進來的,奴婢不敢欺瞞王爺,也隻能一字不差的回給王爺知道。”
楚恒麵色陰沉,久久不語,十七坐在邊上也不敢出聲,她雖還是個黃花閨女,卻也知道這已是極猥瑣極不恭敬的話了!堂堂皇後的嫡出之子,論出身不知要比那妃嬪所生的二皇子尊貴多少,但如今二皇子門上的一個下人都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譏諷調侃於他,足可見那二皇子楚楓是如何的不將他放在眼裏。
然而就在十七以為楚恒要暴怒的時候,卻見楚恒又拿起了筷子,他夾了一筷子椒鹽羊肉放到十七的碗裏,語氣溫柔的道,“你身子虛弱,這羊肉是溫補之物,你多吃點兒。”
十七詫異的看著楚桓,這樣大的羞辱,他居然瞬間就能平複,淡然的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看什麼呢?”楚桓看著十七,“是奇怪本王為什麼不動怒?”
十七老老實實點頭,“那些話……實在僭越。”
楚桓放下筷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道,“下人是主子的臉麵,寧王府上有這樣的奴才,丟的是他主子的臉。而本王這樣的身份若是跟個奴才計較,傳出去不免失了身份。”
“可是,若這樣的僭越你堂堂信王都無動於衷,知道的,是你大人大量不跟他計較,不知道的,隻怕會說你是怕了吧?”十七忍不住道,但話音才落,就見邊上素錦揾怒的目光,滿滿都是警告。
十七大悔,自己著實……話太多了些。
“凡事豈能盡如人意,隻無愧於心就好,”楚桓卻笑,“再者,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的笑,本王是不會把精力用在跟一個奴才去生氣的地方的。”
“呃……,”十七頓時對眼前這個男人刮目相看,這個男人出身高貴,卻沒有她以為的那種公子哥兒的紈絝膚淺,實在是難得。
楚桓拿起巾帕拭一拭嘴,“本王書房還有公務,王妃,你慢慢用膳,晚上我再來看你。”
十七忙站起來,“哦,不了不了,你忙你的,公務要緊,晚上你……你不用過來了。”
開玩笑,你來一次我緊張一次,中午我就頭疼了,晚上來我豈不是更傷神,你來了不走可怎麼辦?
楚桓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十七,臉上的笑容卻不變,“王妃果然賢淑,你身子不好,好好歇著,本王再給你找其他太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