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幾個黑衣人盯著那個身影看了一會,就有一個人低聲道,“先別驚動她,快去報告王爺。”

手下答應一聲,身形一晃便躍下了屋頂,直向梧桐院奔去。

眼見離王府後門越來越近,十七興奮的一顆心差點跳出喉嚨。

再走幾步,自己就能出去了,隻須出了那道小門,從此便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了。

自從存了離開的心思,她從進這信王府的第一天,就開始留意這王府的路徑,怎麼出沅香苑,沅香苑哪條路往後邊園子最近,而園子哪兒又有個小角門是通向下人們住的地方的,她都摸得一清二楚。

而下人們住的地方西側順著牆有條石子小路,可以直通王府後角門,則是素錦告訴她的,在她向翠蘅旁敲側擊知道是真的後,十七對脫身的路線已是了如指掌。

在意識到宰相府隨時可能有人來探視她後,十七無論如何不敢再等,她先借口睡覺淺,不喜屋裏人多,將守夜丫鬟攆得隻剩一個;又“體恤”的讓廊下守夜的人都去小偏屋子裏睡去,不許在外麵呆著。這樣等了幾日後,她將要在今晚上輪值守夜的翠蘅指使的團團轉,晚上睡覺時,又吩咐疲累的翠蘅點上大塊的安眠香,終於讓翠蘅守夜時不負她所望的呼呼大睡。

確定翠蘅睡著後,十七取出早就藏在被子裏的便裝,三下五除二的換好,再輕手輕腳的下床,出屋,屋外早被她清得一個人也看不見,她順利的出了沅香苑;順利的穿過了後麵的園子;順利的通過了下人房那邊的石子小路;順利的,來到了後門前……

翠蘅告訴過她,那道後門是供下人出入的,晚上就一個老頭看守,老頭深知王府規矩,隻須出示令牌,是一句廢話都不會問的。

令牌自然還是她中毒那日要來的,藏在她收拾好的小包袱裏,一直穩穩的收著。

看著近在咫尺的後門,十七握一握手中的令牌,那種即將逃脫牢籠的歡喜讓十七全身心都洋溢著一股無法言喻的雀躍。

離開長安後,她會直奔鄴城,一來為打探風四中的情形;二來,自己的那個包袱還在他那兒呢。沒了那箱子裏的東西,自己該去哪裏找親爹呢?

一步,兩步,三步……

眼看著就要到後門口,十七已瞧見了後門廊下那個抱著被子打瞌睡的老頭,突然,就聽身後有人淡淡問,“王妃,夜半三更,你這是要去哪裏?”

“啊,”十七的頭轟的一響,她急忙轉身看時,就見身後不知何時靜靜的站了十幾個人,楚恒的臉色黑沉如冰,映襯著劉全手中燈籠昏黃的光暈,有種死一般的陰森。

“你……你怎麼在這裏?”十七驚得魂飛魄散,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楚桓背著手,慢慢的踱到她身邊,語氣依舊平淡,“這話應該本王問你?”

十七身子僵硬,手腳冰冷,她知道,自己的行蹤敗露了,那麼下一刻,敗露的就該是她的身份。

到了此時此地,十七倒不說話了,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

她仰頭看看蒼茫的夜空,又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心知已脫身無望,當下苦笑一聲,將令牌連同那包袱一起朝地上一扔,掉頭回沅香苑。

是生是死,是命是劫,既躲不過,就隨他罷!

沅香苑內。

楚桓的手在袖子裏握緊鬆開,鬆開再握緊,拚命克製著自己不去掐住對麵那女人的脖子,他看一眼桌上的包袱和令牌,盡量保持語氣上的平靜,“說吧,你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