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達成後,第三天思過期滿之日,十七便被送回了信王府。

楚桓已在沅香苑中等著,一見十七,他先是默默的久久的看著她,繼而,他一把擁過十七,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玥兒,你安然無恙,太好了,太好了。”

十七沉默著不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己去四方庵的路上被人接走,這樣的事兒王府護衛不可能不回稟楚桓,自己如今又應了做皇後的人,那麼這番變故到底該怎麼交代怎麼說,琴姑姑卻又並未跟她套過話。

當日琴姑姑來去匆匆,等她想到這一點時琴姑姑已經走了,她在那園子裏又無人可問,頭疼之餘,也隻得拖一時是一時。

“玥兒,王橋回報說你被歹人劫走,我好擔心,派人將那周圍查了很久都沒消息,正著急,舅舅來說,他的人正好經過所以救了你,並和我一起進宮回稟母後,母後向父皇陳詞,怒斥不良居心之人幾次三番對你下手,向父皇請旨徹查嚴懲,父皇震怒,已命長安府尹著手此事,”說到這兒,楚桓的語氣裏帶了絲哽咽,“玥兒,我好擔心你,我好怕就再也見不到你了,那日你去四方庵前,囑咐我以後多保重時,我就有種不好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我以後再也再也見不到你了。”

十七咬著唇,她沒想到皇後居然這樣聰明,她將一場不相幹的事兒靈活運用,直接搬到皇帝跟前,雖不明說那居心不良之人是誰,但心底裏稍有點兒明白的人都會知道,這是衝著寧王楚楓去的。

楚楓之前口口聲聲咬定信王妃因妒毒殺皇後所賜的蕊珠,楚苻堅心有偏向,就算楚桓力爭,也認定是他狡辯,但皇後搬出信王妃屢次被人劫殺這樣的事兒來,即便不能有證據落實到楚楓的頭上,那麼他之前一口咬定蕊珠之死是信王妃所為的事兒,就不免讓人覺得意味深長了。

十七不得不佩服皇後,在深宮中浸練多年的人,其心智確實不一樣。

“那……那你怎麼不去看我?”楚桓緊抱住十七的雙肩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栗,十七多少有些動容,但又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麼,隻得沒話找話的問道。

“母後說,為防止你再被人下手,她已將你藏在一個極隱秘的地方,並找了個替身替你去四方庵掩人耳目,為防被人看出破綻來,母後不肯讓我知道你在哪裏,”楚桓終於鬆開十七,柔聲道。

十七卻聽出了一身冷汗,她突然想到琴姑姑第二次去時那眼裏的冷厲,她突然就明白了,皇後留著自己遲遲不殺,不過是要看後麵事件的進行程度,她是預備了隨時都拿著自己的屍體去咬實楚楓陷害信王妃的,而最終自己能留下這條命來,一,是皇帝楚苻堅答應徹查此事;二,是自己答應了替皇後做事。

十七隻覺渾身發冷,她不過是個與世無爭的鄉野女子,從沒想過要和這些皇家貴胄扯上關係,可是如今不但扯上了,更被卷入了這皇權紛爭利益相鬥裏,成了裏麵一顆生死全由不得自己的棋子。

逃,一定要逃,不管失敗了多少次,她都不能放棄逃跑的念頭。

她的命隻能由她自己決定,她決不能任由他人來成為她性命的主宰,她的母親還在黃泉之下盼著她帶回父親的消息,母親至死都沒機會問出口的話,她還得幫母親問出來?

她要幫母親問父親,“那麼多年,你為何遲遲不來?”

十七眼眶一熱,就滴下淚來,她低下頭,不肯讓楚桓看見自己的難過。

但楚桓卻已經看見了,他急忙抬起十七的臉,慌道,“玥兒,你怎麼哭了?你是怪我沒去看你嗎?對不起,我很想你,可是母後的話有道理,老二為了殺人滅口,他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事關你的安危,我不敢任性,玥兒……”

十七輕輕推開他,突然問,“殿下,您如此關心牽掛我?是因為我是我呢?還是因為我是王玥!”

楚桓愣了一下,“這……有什麼不同嗎?”

“有,”十七點頭,“我隻有一個,但王玥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別人,任何一個王猛所生的女兒,都可以被起名為王玥,然後賜婚給你!”

楚桓久久的看著十七,慢慢慢慢的,他的眼裏閃出一絲驚喜,他上前握住十七的手,低低的卻又斬釘截鐵的道,“那麼,本王現在鄭重的告訴你,我如今關心的牽掛的人,是你,不管你是不是叫王玥,不管你是不宰相的女兒,隻因為你是你,和你的身份無關,和你的名字無關!”

十七動容了,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她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願意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