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自知說出來就是個死,但是為了娘娘安危,死亦無憾,”月兒渾身哆嗦著,眼淚嘩嘩而下,臉上卻有一股視死如歸,“娘娘當時整個人就傻了,她聽見假山後的人說,當年皇後娘娘無子,又不得皇上寵愛,所以隻要麗妃娘娘生了龍子,皇上就有借口廢掉皇後娘娘的中宮之位,改立麗妃娘娘,但麗妃娘娘也一直不得有孕,為了早日當上皇後,就……就跟宮裏的一個侍衛……,後來麗妃娘娘很快有了身孕,想不到皇後娘娘這時候也有孕了,麗妃娘娘幾番想去掉皇後娘娘的肚子,偏皇後娘娘的肚子硬氣的很,不但龍種穩固,還在麗妃娘娘前麵生下嫡子,麗妃娘娘無計可施,就索性派人在宮裏散布謠言,說皇後娘娘所生之子不是皇上親生,硬生生把自己的事兒栽到皇後娘娘身上。”
想是話已經說了出來,月兒反而不怕了,她停止了腰深吸了口氣,又接著道,“當時另一人就不信,說這樣的事兒太荒唐,隻要皇上驗證血脈,就會真相大白,那時不但陷害不了皇後娘娘和大皇子,隻怕皇上還會要連二皇子的血脈一起驗證,那時麗妃娘娘就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適得其反。但之前的人就得意的笑了,說麗妃娘娘早料到了這一點,早早就讓人悄悄兒的在二位皇子奶娘的吃食裏下了東西,二位皇子吃了奶娘的奶水後,會改變血脈的相溶性,並且一生都不會再恢複,是以麗妃娘娘巴不得皇上去驗證二位皇子的血脈,那時親生的就會變成不親生,不親生就會變成親生,皇上必定會毫不猶豫的廢掉皇後娘娘的後位,立她為後,二皇子也會成為太子。那人還說,若不是太後阻止,麗妃娘娘早就得遂心願了。”
楚苻堅麵無表情的聽著,握住椅子扶手的手背卻已暴出青筋,他看著月兒,語氣極淡,“嗯,還有呢?”
月兒轉頭看一看錦簾緊閉的內殿,麵色哀傷,“娘娘當時早被這樣的話給驚得呆了,一時竟了忘記危險,就聽那人接著說,皇後娘娘就依仗著自己是太後的嫡親侄女兒,所以才能夠穩居後位,這會子太後終於去了,皇後娘娘沒了依仗,也是日落西山的光景兒。皇上又寵愛二皇子,隻要皇上駕崩,皇位穩穩當當是歸二皇子去坐的。所以說,他們的事兒雖然大,但隻要拿著這個事兒去麗妃娘娘跟前一提,麗妃娘娘和二皇子就肯定會幫他們,他讓另外那人不要擔心,說有麗妃娘娘和二皇子在,再大的事兒也不是事兒。”
楚苻堅皺了皺眉,“他們又有什麼事兒?”
月兒搖頭,“娘娘說,沒聽他們怎麼提,聽語氣這兩個人本是親戚,在宮外的家人像是犯了人命案子。娘娘聽得身上陣陣發寒,恰巧奴婢取了披風來尋娘娘,悔不該遠遠兒的叫了娘娘一聲,結果驚得了假山後的人,娘娘想避開已經來不及了,被假山後的人給瞧了正著,據娘娘說,她當時和假山縫隙裏的一雙眼睛對了個正著,假山裏的人是看見了她的,但她卻隻看到一對眼睛,瞧不見他的臉兒。”
“是親戚?宮外還有家人?”楚苻堅的語氣裏依舊聽不出喜怒,卻看了看一邊的貼心太監王良,王良也不說話,隻躬一躬腰,就轉身出了大殿。
“嗯,後麵怎麼樣了?”楚苻堅手指輕叩桌麵,語氣淡得像是在茶樓裏喝著茶聽著別人的閑話。
月兒搖頭,“當時娘娘跌跌撞撞的迎著奴婢跑過來,一頭就倒在了奴婢的懷裏,奴婢當時唬得失了魂,隻以為娘娘身子弱大清早的受了風涼犯了病,一迭聲的叫人,早起灑掃的太監們立刻很快來了好幾個。後來細想,若不是當時來了人,就憑奴婢和娘娘二人,隻怕當時就要遭了他們的手了。”
“原來,你們娘娘半個月前的那場病,竟是為的這個?”楚苻堅想起半月前的一個早上,玉貴妃被月兒帶人哭著喊著的抬回來,心裏已是信了大半。
玉貴妃性子清淡自持,極其的淡薄而又穩重,跟了他的這十年,從不曾參與皇後和麗妃的勾心鬥角,亦從不曾依仗著他的寵愛在他麵前挑撥生事過。她就像景清宮外的竹子,清雅又脫俗,從不理會別人的眼光,更從不摻合別人的熱鬧,就那麼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過著她自己的日子,淡然而又世外。
他喜歡她這樣的性子,正因如此,他才能在皇後和麗妃激烈的爭奪中,讓他能擁有一片毫無壓力全無煩惱的空間,她不嗔不怨不哭不鬧,這樣的她,他願意為之強力的單獨開辟出一座城堡來,在這凶險的後宮裏護她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