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曼眸中立刻升起一層霧氣,視線模糊,十七見顧曼呆呆的沒有動,聲音緊張得問道,曼兒姐姐,可是螞蝗?
顧曼這才回過神來,她連忙吸了吸鼻子,努力的讓霧氣消散,眸中重新清朗,嫣然笑道:十七妹妹,幸好不是,唬得我魂兒都飛了。說著她伸手拿下那塊小汙泥,讓十七看了看,才放在帕子裏,並擦了擦手,丟在腳下的痰盂中。
十七也不由鬆了一口氣,笑道,可不是麼,唬得我的魂兒也差點飛了,那東西黏在身上,極難拿下來。
十七妹妹,要不,快去泡個熱水澡吧。顧曼好心的建議道。
十七點點頭,正是呢,那會子就想洗呢,阿衝不讓,怕著涼,讓穩一會子。
顧曼聞聽也就順勢站起身來,跟十七告別,走出梅香閣。
一出梅香閣,她才感覺四肢酸軟,手腳冰涼,怪不得王玥會說那些話,她一定覺得她挺可笑吧,把最大的敵人當成好朋友供著。
容衝的玉牌在十七的身上,顧曼著實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仿佛興衝衝的路上,被迎頭一棒。
跟隨的丫鬟看她有些行走不穩,連忙扶住她,顧曼卻一反常態的冷聲唾道,讓我自個靜靜。
丫鬟隻得鬆了手,顧曼一個人在花陰下坐了好大一會子,偶有路過的看到,隻當她在賞花觀蝴蝶,也不疑她在傷心暗暗流淚。
心理做過激烈的鬥爭,顧曼終於決定隻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王玥之所以告訴她,不過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出頭。
她偏按兵不動,她手裏有沒有玉牌都沒有關係,皇後長寧公主都屬意她,而且她爹爹是護國大將軍,就連皇上都高看他三分。
隻要容衝娶她,讓她做太子妃,至於玉牌在不在十七手裏,容衝寵不寵她都沒有關係,什麼事情都可以慢慢爭取的,相信總有天容衝會被她感動愛上她。
至於十七,不過是一個鄉野丫頭而已,還不值得她去算計,失了她的身份,除非萬不得已的時候……
如果現在亂了手腳,反而把事情弄糟了,一切就無法收拾了。
她還沒有成為太子妃,一切還未成定局,她能做的就是竭力的維護自己未來母儀天下的姿容,如長寧公主所囑。
‘有容人之量,方是主母之儀,'這句話,她奉為神賜。
想罷,顧曼臉上重新染上淡然的笑容,她慶幸自己沒有跳進王玥挖下的坑,讓她稱意。
她愛怎麼鬥就怎麼鬥,跟她沒有關係,隻要不再拿她當槍使就行,這次就不計較了。
隻要她穩住,王玥一石二鳥之計便落空了。
顧曼猛然站起身來,笑著對站在一邊的小丫鬟笑道,走吧,回家去。
此時殘陽如血,西天大朵的紅雲,很美。
正如顧曼此時的心情,她為戰勝自己而高興,火燒雲,明天定是個晴好的天氣。
她隻要把握住能把握的,便夠了。
身後素錦臉色沉鬱的望著顧曼漸漸消失在夕陽中的身影,轉身回到秋月居。
小姐,顧曼走了,那小蹄子在花樹下坐了一會子,然後高高興興地走了。素錦有些擔憂的望著王玥。
她倒是想得明白,還真是隱忍的可以,不過從這也能看出她心中的把握,想必是皇後許了她什麼。說到這裏,王玥眸中露出一絲冷笑,就算她得到了衝哥又怎樣,不過是個擺設,我最起碼有跟衝哥十年的感情。
這次,太子爺好像沒有計較,會不會……巧雲亦是一臉擔憂,小心翼翼的問道。
閉嘴!再說撕爛了你吃飯的破嘴!給我爛肚子裏去!衝哥沒計較又怎樣?不代表他心裏都過去了,最起碼顧曼那小賤蹄子,在他心裏已經不清明了。這就夠了!王玥冷笑道,當時的情形,你說的清楚?大家都真真的看著顧曼伸手接觸十七的身體不是麼?
是,是,小姐說的是。巧雲自知失言,連忙打了自己兩個嘴巴子。
王玥煩躁的一擺手,罷了,不過說你一句話。
是夜,十七還是感冒了。
晚上發起燒來,直折騰了半宿。
十七被燒得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甚至看到青姨走到她的床前對著她笑,十七,你找到你爹沒有?可否代小姐問她為什麼拋下她不管,一去不回?
等十七真要看仔細,床前卻除了容衝翠蘅綠蕪,便再無旁人,哪有青姨的影子。
十七忍不住流淚,肯定是娘托青姨來托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