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組賽第四輪才結束,新時代俱樂部上上下下的目光就已經聚集到下一個對手青島雙喜身上,如何從這個小組第一名身上搶走三分,也成為那個晚上人們最熱衷的話題。
贏下這場比賽,那麼無論其他三場比賽的結果是個什麼樣,新時代都能穩穩地占據小組第二的位置,而且三連勝的成績也能為球員教練們帶來幾達百萬元的巨額獎金,那就意味著即便是不能坐到替補席上的邊緣球員,也能按俱樂部的獎金分配原則,分到差不多兩萬塊錢……如此巨大的誘惑不由得隊員們不動心啊。
比賽該怎麼踢,這是教練們去操心的事情;賽場上會不會有不協調的音符,這是孫峻山們去琢磨的問題;作為球員,隻需要在比賽前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然後跟著鄭昌盛的指揮棒跑就可以了。所以球員們更多地考慮的是這場比賽能贏對手幾個球。畢竟每多一個淨勝球,就要多二十萬的獎金。
當然也有人清醒地指出,其實這場球勝出的幾率並不大,在小組第一名麵前能守住一個平局也算不錯的結果了。
這個明白人馬上被關銘山啐了一臉的唾沫:“哪裏涼快你就滾哪裏去呆著。平局就算不錯了?那前兩場比賽不就白贏了?!”
“本來就是嘛。青島雙喜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那個家夥明顯不服氣地嘟囔著。
“你說啥?”
要不是一旁的隊友攔得快,說不定關老大還會揍這個專說喪氣話的家夥一頓。
但是關銘山很快就把這樁不愉快的小事給忘到了腦後,繼續和隊友們興致勃勃地暢想著八字都沒看見一撇的三連勝。他還打了一圈煙,並且順手遞了一根給那個不懂事的家夥,還就手替他也點燃了火,咧著嘴嗬嗬樂著對大家說:“咱們就隻管踢好就行!——鄭指導有的是辦法。四年前江蘇隊衝A的事你們都還記得吧,最後一場生死戰,江蘇隊非得贏三個淨勝球才能晉級,沒人以為江蘇還有戲,可鄭指導下半場換個人就進一球,換個人就進一球,楞生生把個江蘇隊給送進甲A……就這水平,還怕拾掇不了一個青島雙喜?”
房間裏安靜得就剩下空調那幾不可聞的嗡嗡聲。靠牆一壁的電視機開著,正在播放著一場足球比賽,隻有畫麵卻沒有聲音。離電視機不遠處是一個深褐色的玻璃茶幾,茶幾上的一個大號天鵝造型的玻璃煙灰缸裏,煙蒂煙灰堆得滿滿盈盈,連煙灰缸旁邊的茶幾麵上都灑落著一圈灰燼。茶幾邊的大號磁化保溫杯邊攤著一個厚厚的筆記本,上麵全是潦草得無法辨認的字跡和各種符號。一支打開的簽字筆就擱在筆記本的頁縫上。圍著茶幾的三個沙發上,坐著四個泥塑木雕一般怔怔出神的人。
鄭昌盛半探著身子,兩手交叉支著下巴,死死地盯著自己的筆記本,似乎想用眼神在本子上鑿出兩個洞來。
本子的這兩頁是關於青島雙喜的記錄,是鄭昌盛從四場比賽錄象裏為青島人總結出來的幾點優勢,以及三四個可能的破綻,還有一些為對手預備下的不很成熟的方案。在這些方案下麵,他都留下了足夠多的空白地方。
可空白的地方到現在都還是空白。
從吃罷晚飯到現在,他們就在這屋子裏翻來覆去地看錄象,翻來覆去地尋找對手的弱點,翻來覆去地討論各種能給球隊帶來希望的戰術和人員調配,然而直到每個人都抽煙抽得嘴唇發烏,茶水也喝得再也品不出茶葉味,也沒能真正地解決哪怕一個問題。
一直斜靠在沙發扶手上凝視著電視畫麵的戴振國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這個八號,是不是第三張黃牌了?”
鄭昌盛看了看電視,點頭說道:“是三張了,下輪他停賽。”他在本子上記下這一條,並且在下麵勒了一條曲線。這個八號是對手的主力中場,好象踢滿了全部四場比賽,他的停賽也許就是個突破口。他努力回憶著這個八號在青島隊裏的作用,但是很快他就不得不承認,這個突破口的可能性不大,因為自己的球隊中路突破能力並不強,而且青島雙喜是這個小組裏最講求戰術和比賽紀律的球隊,完全有能力彌補中路可能存在的危險。他不能不感歎對手的巨大優勢,僅憑著戰術和紀律這一條,青島雙喜就幾乎為自己預訂了一張去成都的飛機票啊,更不要說他們的大部分隊員打小就在一起踢球,相互間的配合也是這個小組裏最默契的——也許是所有乙級隊裏最默契的,個別位置的人員變動對球隊整體實力幾乎就沒什麼影響。
戴振國把目光從電視錄象上收回來。青島雙喜所有的比賽錄象他們都看好幾遍了,不可能再發掘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眼下最關鍵的還是怎麼樣針對對手的特點來布置自己的戰術和陣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