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8)(1 / 3)

就在鄭昌盛他們為如何更好地使用高勁鬆而傷腦筋的時候,教練辦公室裏這場爭論的焦點人物高勁鬆,也遇上了一件讓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會議結束臨出門的時候,馬成不經意地扯了扯他的衣服角,並且朝他遞了個眼色,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和別人說笑。他還對幾個等他回去玩撲克的人說,他得去前麵的小賣部裏買包煙。聽見他說這話的人都露出了理解的笑容。誰都看見他手裏抓著的傳呼機,也都看見了他臉上那付故作鎮定的焦灼神情。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肯定有個不希望別人聽見的電話急著要打。

看著馬成的背影,高勁鬆猶豫了一下,思忖著自己到底要不要跟過去。雖然是隊友,但是他和馬成平素沒什麼來往,最多就是不冷不淡地相互打個招呼,這馬成冷不丁地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且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和他一道出來的魏鴻林卻沒注意到剛才發生的那幕小插曲,見他停下腳步,便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不走了?趁時間還早趕緊回去,把關老大再拖來宰一刀!”這度假村前著村後不著店,連娛樂設施也沒幾樣,除了在裝修得很不錯的酒吧裏吼幾嗓子,或者到遊泳池裏撲騰幾下,兩家俱樂部的球員們就隻能靠玩牌來打發時間--眼下流行“拱豬”,負十分就算一塊錢,一千分清一次帳,才幾天工夫,關銘山還有另外一個隊員便輸給兩個精於此道的後腰兩三千塊錢。他們這牌還算打得小,象馬成張遲他們,玩的是一分一塊錢,聽說張遲已經輸了好幾萬。

高勁鬆拿定了主意,他對魏鴻林說道:“我想去前麵看看這個月的《讀者》來沒有。”

魏鴻林無所謂地點點頭,說:“那我先回去了,晚了怕沒位置。”說著就去了。

高勁鬆在台階上站了一下,環顧四周,直到確信隊友們都過去了,這才順著已經被太陽曬得有些晃眼的水泥路向小賣部方向走過去。

度假村的小賣部其實並不小,它就象許多大城市火車站的候車大廳裏附設的小賣部一樣氣派,品質也更加齊全,價錢也算公道,質量就更不用說了,肯定比火車站小賣部裏那些散發著一股黴變氣味的過期商品要好上許多,最難得的是這裏的服務員臉上總帶著笑容,雖然她們也未必就真是把顧客當成上帝,但這笑容總比他們的同行那付永遠不變的冷漠表情好看吧。事實上,當高勁鬆剛剛走近小賣部,一個服務員就已經在敞亮的玻璃櫃台後麵揚著笑臉準備迎接他了--度假村裏的服務員現在都知道這些球員們花起錢來就象流水一樣,即使是買瓜子幹果飲料這樣的零碎,也是一買一大堆。

但是這位熱情的服務員很快就失望了,高勁鬆在小賣部前略停了一下,就朝不遠處的人工池塘走過去。

池塘邊一大片鬱鬱蔥蔥的竹林被度假村改作了茶園,水泥和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在竹林裏蜿蜒盤伸。竹叢間的每一處空地都擺放著一套桌椅,被漆成暗紅色的木質小條桌安靜地佇立著,竹椅的扶手上還帶著尚未散盡的斑駁綠意,淡黃淺綠相間之中,自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鄉土氣息。唯一煞風景的便是木桌上橫躺著的沒打開的遮陽傘,紅白兩色交錯的傘麵和四周的寧靜實在是太不搭調。上午並不是茶園熱鬧喧囂的時候,所以高勁鬆一眼就瞥見了馬成,他正站在竹林邊緣一蓬撐開的遮陽傘下衝自己招手。

高勁鬆緊走幾步趕過去,朝馬成點頭笑小,喊了聲“馬大哥”。他還是猜不出馬成這樣做的目的--假如他們幾個還想在後麵的比賽裏做手腳的話,自己答應不答應先不說,光憑自己這個替補的身份,馬成也犯不著和他商量這樣大的事!可拋開這個想想都可怕的話題,馬成還能有什麼要緊事和自己說呢?而且他還這樣主動地招呼自己,甚至還給自己遞了一支煙……

高勁鬆接過了煙,卻沒讓馬成替他點上火,隻是用手指撚著煙卷的兩頭摩挲著,笑著解釋:“我抽得少。”看馬成沒說話,他又補了一句,“其實我都不怎麼會抽煙。”

已經把手收回去的馬成也沒給自己點上,訕笑著說:“少抽點煙好,少抽點煙好。”看得出,他也不知道現在該說點什麼。兩個人平日的來往實在太少了,他們甚至都找不出一個話題來緩和眼前尷尬的氣氛。

馬成在思索著怎麼樣把話題引向他希望的目的,高勁鬆在等待著馬成先開口說話,於是兩個人都帶著一臉若有若無的笑容各自發呆。

可這談話總不能一直這樣僵著吧,於是馬成打破了沉默,他說:“你覺得咱們隊能衝進甲B嗎?”這是他急忙間能想到的最好的話題了。

高勁鬆想了想說道:“要是球隊發揮穩定,又有那麼一點運氣的話,還是有希望的。”他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俱樂部的後勤保障那麼到位,鄭指導的水平又那麼高,戴指導還熟悉各支球隊的情況,我們還是有些優勢。”他實在鬧不清楚這是一次私人性質的談話還是有俱樂部的授意,隻好先把能想出來的人都奉承一番。“再說您和陳哥還有關大哥他們都那麼有經驗--在這個時候,你們的經驗就能給球隊帶來很多好處哩。”

馬成咧著嘴勉強地笑了笑:“其實你也很不錯。說起來我們都得感謝你,要不是你,說不定咱們就不能坐在這裏喝茶說話了。當然還有魏鴻林他們,他們也為球隊出了不少力。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又改口說道,“大家都坐在一條船上,都在為了甲B努力,說不上誰比誰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