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1)(下)(1 / 2)

“差不多吧。”高勁鬆說。大部分球員在做技術動作時都有點小習慣;當然也有一小部分球員沒有特別突出的習慣,所以他們的技術動作總讓人覺得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連他們的對手都會感到敬佩和服氣,媒體和球迷自然也會給這些球員很高的評價,稱他們為球星或者準球星。

“……大遲哥,”周至棟縮著脖子問道,“大遲哥射門的時候有什麼習慣?”

張遲立刻又是一巴掌:“你吃熊心豹子膽了,敢找我的死穴!找死還差不多!”

高勁鬆笑著悠悠地說道:“他射門前,總喜歡把目光從皮球溜到球門……”張遲射門時很不自信,兩年前他就知道了,這種前鋒防守起來輕而易舉,隻消讓自己的影子出現在他的視線以內,他射門的決心就會消退許多,隻要他稍有猶豫,下麵的事情就好辦了……

正抓著周至棟手指頭使勁掰的張遲目瞪口呆。這話他幾年前聽人說過,說話的人是他當時的教練,原話記不清楚了,但是內容一模一樣,教練也說,要是他不敢肯定自己和球門的相對位置的話,他永遠都隻是一個三流前鋒。這麼多年來,教練的話就象詛咒一樣跟隨著他,他在球場上也混得一天不如一天,唯一的輝煌和榮譽就是前年在乙級聯賽裏拿了個金靴……

他不知不覺地鬆開了手,癱坐在椅子裏。他想起來了,前年穿金靴時,高勁鬆就在他身後,當時還沒感覺到有什麼差別,直到剛才高勁鬆一句話說破他的習慣之前,他都沒意識到有什麼區別,可現在看來背後的隊友是誰還是有區別的,而且區別很大……

可惜勁鬆不能踢了。他傷感地想到這一點。他曾經問過隊醫,高勁鬆到底還有沒有可能踢球,隊醫除了搖頭就是歎息,說出來的話也是模棱兩可:耽擱的時間太長了,恢複起來需要漫長的時間,而時間最容易消磨一個人的意誌,也許在他重新回到球場之前,他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再說俱樂部境況艱難前途未卜,能不能給他提供一個持續的恢複環境,誰也說不清楚……

周至棟揉著手指頭,問高勁鬆:“那你哩,你有什麼習慣?”他倒是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習慣,隻是沒有留意到高勁鬆突然黯淡下去的臉色。

張遲強笑著說道:“他的習慣就是自己能不跑就不跑,讓別人替他跑……”

高勁鬆擠出抹笑容,給迷惑的周至棟解釋:“我短途衝刺速度慢,所以喜歡傳球,尤其是遠距離傳球。”

“你以前踢中鋒的,怎麼還喜歡傳球?是助攻吧?”周至棟更是迷茫。在他的印象裏,高勁鬆是中鋒,一個中鋒喜歡傳球?這簡直不可思議!

“他是屁的中鋒。”張遲笑著揭了高勁鬆的老底。“前年咱們球隊剛組建時,他是頂著左前衛的名號進來的。第一場踢的是右前衛吧?第二場是後腰,第三場還是第四場沒上,然後就是中衛,再接著前腰,最後一場還是中衛,到了武漢雅楓竟然搖身一變成中鋒了一一程德興枉稱個‘程伯樂’,眼睛都瞎了,把你當中鋒使!”說到程德興他就來氣。遭他娘的!不是程德興混帳,勁鬆怎麼可能落到今天的光景!“他還好意思腆個臉到處誇耀自己執教多少年,給國家隊培養了多少人!什麼玩意!”他恨恨地啐了口唾沫。

周至棟還是第一次聽說高勁鬆的事,他興奮地眨巴著眼睛,問道:“你能踢那麼多位置?你到底是踢什麼位置的?”看高勁鬆不說話,就去拉扯旁邊一直不吭氣的遲鬱文。“小遲哥,你和勁鬆以前就在武漢雅楓,他踢什麼位置,你知道不?”

遲鬱文歎口氣,說道:“……除了守門員,什麼位置都能踢。”他眼神複雜地看了高勁鬆一眼,又補充道:“要不是……嘿,他要是能留在武漢雅楓,說不定這會兒都戴上隊長袖標了,哪能輪到莊憲魏鴻林在雅楓抖威風。”

“老魏和莊憲的水平都挺高。”高勁鬆沉默了一下,說道,“尤其是老魏,能入選國家隊,說明他……”

“說明個屁!”遲鬱文憤憤地打斷他的話。“不是程德興天天給國家隊教練組打電話,他憑什麼能進國家隊?是他防守好,還是他組織調度強?就會天天圍著程德興轉,扯根雞毛就當令箭!我要是有他這份拍馬屁的本事,也能進國家隊!”

高勁鬆不好再說什麼。他知道,遲鬱文被武漢雅楓掃地出門,就是在球場上和魏鴻林起了爭執。兩人的口角從球場上一直鬧到球場下,還在更衣室裏幹了一架,結果他被程德興打入冷宮,魏鴻林卻什麼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