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頭氏煉天地玄黃氣,有天地玄黃不滅真身和混元河洛大陣這兩大絕學,但莊周現在修為不足,能運用其中衍化而來的玄黃護體術和北辰星光遁已是極限,否則真要這兩大絕學大成,自身便近乎大道,對這威壓也不會如此無力,無人主持的陣法,那不過是笑話罷了,揮手之間便可破之。
莊周自己煉浩然正氣,星辰內實外虛,兼具天地玄黃氣和鴻蒙清氣的功效,護體之力尚在天地玄黃氣之上,要是練到大成,一樣的萬邪不侵,永立不敗,隻是也一樣的修為不足,雖然修成三光心相,但沒有日月星辰本相依托,不能達到道門修行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至高境界,這無上大道隻能說是證了一半,一樣的發揮不出效力,現在用的六出雪花術已經包含了星辰訣、浩然正氣、玄光術,可說綜合了莊周以往一身所學,其實便已是他能用出來的最高神通了。
如今北辰星光遁失了方向,玄黃護體術和雪花護體術都被打了個半殘,莊周所學其他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就更不頂用了。
“常言說得好,人得意了莫翹尾巴,不聽老人言,果然是吃虧在眼前,不過是一時大意,便落了這個結局。”莊周隻覺萬念俱灰,不覺潸然淚下,“可憐我多年苦修,好不容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以為可以從此逍遙自在,哪知一招失算,一身修為便都化作流水,多年苦功卻都白費。”
心中一片黯然,莊周舉手便要往頭頂拍下,卻是要自盡。
“不對,太初元始變。”
莊周忽然反應過來,身形急速縮小,由人皇九頭氏的丈六形象變成他自己一米八的身高,卻是重新變了回去,體內急運浩然正氣,儒門不動心神功發動,這才把剛才那種黯然黯淡萬念俱灰的感覺驅除了出去。
莊周開始求道,便是為求長生,途中不知多少艱險,執念是何等的堅定,已到了傾盡天河之水也無法洗刷的地步,那手剛到頭頂,便驚醒過來,現在雖然是絕境,但以往也不是沒經曆過,哪有就自盡的,當下便知遭了暗算,想起太初元始變是觀萬物萌生之時的偉大力量而來,正好可以對抗這種黯然銷魂的心境,立刻便運起變化變回本體,又順勢運起浩然正氣,這才將那想自殺的念頭驅逐了出去。
“可怕,實在是可怕,要不是前不久剛領悟了太初元始變,這次便徹底栽了,本以為刑天那種煞意和煞氣相合,精神和能量無分彼此的境界便已是無可再進,沒想到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神功,不過是一個無人主持的陣法,便能不動聲色間將我的心誌瓦解與無形,這徹骨冰寒竟然連人思想都可影響,這也太可怕了些。”
莊周隻覺額頭冷汗涔涔而下,背後更是被汗水濕透,剛才實在是太過危險,要不是這陣法無人主持,轉換之間太急了些,要是再拖一些時間,說不定莊周便真自殺了,太初元始變不過是變化之術,莊周之前也沒想過可用此脫困,危難之時,卻全仗太初元始變那種萌生萬物的偉大力量與這徹骨冰寒相抗,又及時發動浩然正氣,這才救回一命。
“剛才化形為九頭氏,也一直用的是玄黃術護體,卻差點丟了性命,此刻變回本體,轉用浩然正氣,這冰寒卻是弱了許多,這是怎麼回事,要說本質,我這浩然正氣是仿星辰運轉,以天地玄黃氣為基,鴻蒙清氣為表,元力為用,純粹性隻怕還不如玄黃護體術,怎麼卻能擋得住這冰寒,還有那勃極烈,修為遠不如我,卻能上山取雪蓮花,說什麼必須天神認可,我卻是絕然不信的,其中必然有什麼我還沒想通的奧秘。”
莊周這時收了玄黃術,全力催動浩然正氣,威勢一時大盛,他所創的雪花術本就是三部分組成,雪花、星辰、光芒,這時得了浩然正氣灌注,星辰竟然又一顆顆亮了起來,他在危機之中,又有所領悟,雪花和星辰之間陰極陽生、陽盡陰生,將陰陽互易之道幾乎演繹到了極致,力量流轉,渾然一體,防禦力比起先前至少強了十倍,一時間雖然處在弱勢,但仍能穩穩守住,反而沒了先前那種窘迫的狀態。
浩然正氣卻似乎和夾雜在無形大力中的那股寒意剛好相克,這時莊周思想已經完全正常,並不受影響。
如果說先前還以為這徹骨寒意是一種能量,此刻莊周自然不敢這麼認為,這力量已經超脫了一般能量的層次,也超越了普通修行者那種以精神駕馭能量的層次,甚至比金仙級高手天人合一那種精神與能量混一的境界都高遠,達到了一個莊周前所未知的層次。
浩然正氣能夠克製這股力量,必然是比天地玄黃氣有更優勝的地方。
莊周早知自己的浩然正氣是對天地玄黃氣的極大突破,雖然浩然正氣混同了一些鴻蒙清氣,並不如天地玄黃氣一般純粹,也因此有了空靈的特質,但這隻是形式上的不同,真正的根源在儒門曆代大儒的一代代積累,莊周正是站在這些巨人的肩膀之上,才創出了浩然正氣,如果說天地玄黃氣是生生之氣,那麼浩然正氣就是不易之氣。
本質的區別是那種人化的價值。
是人的因素,造成了其中的不同。
莊周豁然開悟,進窺天人化生的至高要義。
修行者觀天之道,執天之行,此後天人交感,神通日廣,如此與天漸近,與人漸遠,直至天人合一,是為大羅金仙。
然則如此,仍是形式,不明本質。
唯有明悟天人之別,進窺天人化生至高要義,才是明悟本質,才是真修行。
莊周收起雪花護體術,任由那無形大力和徹骨冰寒臨體,盤腿坐下,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緩緩言道,“以人化天謂之道,以天化人謂之德,我今解得修行意,道德貫通古和今。”
他唯恐解得不盡,後人不明,又言道,“道為我命,德為我性,術法為用,大器盛德,一切神通,自然而明,道德精義,至此盡矣。”
說完身上也一樣升騰起一股無形大力,一樣透著徹骨的冰寒,和外界大力冰寒為一,渾然一體,自然再沒有半點阻礙,莊周心神和整個慕婭勃朗峰結為一體,輕鬆的便找到了雪蓮花,又見勃極烈正在半山腰一步一磕頭的掙紮上山,全身凍得瑟瑟發抖,不由微微一笑,心神嵌入這山川大地,無聲無息間已是改變了地脈走向。
勃極烈哪知莊周這番作為,他一步一叩首,滿臉虔誠,足足跪拜了小半天時間,才從山腳上了半山腰,以往勃極烈到此便已無法支撐,隻能退下,這次卻覺得四周仍是沒有多大阻力,似乎還能堅持,不由大喜,繼續跪拜前行,這次竟然讓他一路跪拜靠近了山頂,勃極烈大喜過望,連采雪蓮花與莊周賭鬥之事也忘到了腦後,隻覺必定是自己的誠意感動了天神,自己便是被天神選中的人,這時便見山頂隱隱有個人影,又走近些,才發現那是個盤坐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