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由有扈氏想到九黎氏,看上去想了很多,其實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那自稱大巫彭蠡氏的老頭念叨了一會,見莊周不理他,不免無趣,又道,“年輕人,看你一臉震驚的樣子,一定是聽過我大巫彭蠡氏的名頭了,怎麼樣,是不是想好了,喝了吧,你就喝了吧。”
說著又拿那瓶黑乎乎的藥水來灌莊周,莊周當下笑道,“大巫我知道,也聽說過有扈氏、有虞氏,卻唯獨沒聽說過彭蠡氏。”
彭蠡氣的直叫,“那有扈氏不過是土族的一個小枝,如何能和我彭蠡氏相比,便是有虞氏,雖然做過土族之主,稱舜帝,但不久就被禹帝流放,死在了蒼梧山,又如何能和我相比。”
莊周道,“如此倒要請教,小子孤陋寡聞,彭蠡氏實是沒聽過,還請老前輩指點。”
彭蠡得意起來,那看不清顏色的臉上都透著光,道,“你可知我巫門的來曆。”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大響,卻是天方抉打翻了一個大甕,裏麵流出綠色的古怪汁液,帶著撲鼻的氣味,彭蠡大罵起來,再看那天方抉,這次卻是麻利的很,彭蠡罵聲才起,她已是消失在洞中,不知道到哪去了。
彭蠡又罵了一會,從旁邊撿出兩張椅子,自己坐了一張,請莊周坐另一張,有人能聽他講巫門曆史,彭蠡著實高興,又從一邊翻出兩個髒兮兮的杯子,小心翼翼的拿了幾片綠葉丟進去,泡了杯水,竟然有股酒香從杯中傳出,自己美滋滋的喝起來,他一邊喝一邊用下巴示意莊周自己泡水。
莊周哪裏敢喝,何況他是不壞神體,也不用這個,當下搖頭笑道,“前輩,你剛才說巫門的來曆,這個我倒是略知一二,當年人類與荒獸大戰,人類勢弱,結果出了兩大流派,一為神族,煉不死之身、不滅元神,直能毀天滅地,手裂星辰,二為巫門,透徹靈魂奧秘,能以祭祀召喚戰死強者魂魄重回戰場,正是這兩大流派之力,人類才最終戰勝了荒獸,成為三界之主。”
彭蠡小心翼翼的把省下的幾片葉子又收了起來,嘀咕道,“這是神仙醉,可別浪費了。”
莊周隻是笑,彭蠡啜了一口湯,搖頭品味良久,這才道,“你說的也不算錯,但不全對,巫門其實是後土尊皇所立,當年後土氏以無上智慧,貫通神巫兩道,而且兩道都造究極,不但當時,便是現在仍是無人能及,這巫門也是在後土尊皇手中才得以興起,當年不周山尚在,天柱還沒撞斷的時候,我巫門便在不周山大會,共推後土氏為巫皇,和神族的尊號不同,所以至今仍有傳說,後土氏定六道輪回,其實說的便是我巫門始祖的功績。”
莊周想起日月星鬥大陣中所見獨立的小洪荒命運長河,暗想後土氏在這方麵的造詣實是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當下點頭,道,“如此說來,地皇又稱巫皇,然否。”
彭蠡點頭道,“沒錯,正是如此,神族曆來勢大,我巫門又是後起,曆史遠不及神族,要不是有後土氏這樣大智慧的領袖,又憑什麼後來能和神族並立,幾百萬年洪荒史,也不過是神巫二族的曆史罷了。”
彭蠡有些得意,又有些唏噓,“巫,最初其實說的便是居住在不周山周圍,祭祀天神的一個群體,後來巫門實力漸強,地位也更高,終於在後土尊皇手中達到鼎盛,成為能和神族相抗衡的強大勢力,但我巫門畢竟先天不足,大巫生命不長,不能和神族一般長生,因此巫術非常容易失傳,這卻是遠不如神族了,後來神農帝時,天柱已折,我巫門也星散宇宙,當時神農帝悲天憫人,不願妄動兵戈,以大德教化眾生,我巫門地位更尊,為了重定我巫門道統,宇內所有巫門中人,尤其是各大部落的大巫全部出席,在靈山聚會,一番激烈的比鬥後,最後選出十位大巫,為我巫門最強最正統的源流,稱為靈山十巫,我彭蠡氏先祖就是靈山十巫之一。”
莊周肅然起敬,“不想彭蠡氏竟然有著如此了不得的來曆,隻是不知前輩為何又淪落至此。”
彭蠡頓時滿臉尷尬,道,“當年神農帝時我巫門地位高貴,遠勝神族,不想後來神農帝嚐百草,誤食斷腸草送了性命,當時百姓遷怒我巫門不能救回神農帝的性命,對我巫門大肆討伐,從此我巫門地位就一落千丈,隻能寄人籬下,討口飯吃了。”
莊周不語,沉吟片刻,問道,“我常聽說神農氏號炎帝,莫非兩者竟然不是一個人不成。”
彭蠡氏笑道,“自然不是,神農帝悲天憫人,曾嚐百草,在百姓中地位何等崇高,要是他尚在,那什麼軒轅氏蚩尤氏又哪有出頭的可能,那和軒轅氏爭霸的炎帝,其實隻是太古火族的一個分支,不過祝融死後早已歸化土族,當時炎帝和蚩尤氏爭奪神農帝的繼承權,炎帝戰敗,被迫投了置身事外的軒轅氏,那軒轅氏原來也是土族的一支,後來獨立出來,他對炎帝蚩尤爭霸一事本是中立的,便接納了炎帝,不想那蚩尤連他也打,兩方這才大戰起來,最後軒轅勝了,才有了後來的軒轅黃帝。”
莊周道,“原來如此,這些東西也不見記載,卻是不知,還是老前輩見多識廣,這才得知這上古秘聞。”
彭蠡得意的道,“小子,這也不過是我所知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罷了,我巫門曆來重視曆史文化記載傳承,要比對上古的了解,除了我巫門卻又有何人。”
莊周笑而不語,彭蠡喝那神仙醉已是有些醉了,見莊周不信,頓時急了,道,“你別不信。”
他左右望望,見四周無人,這才靠近莊周,小聲說道,“我便再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你可別告訴別人,那小快其實……”
彭蠡說到這卻又猶豫起來,莊周不屑笑道,“你就別扯了,沒秘密也就算了,又何必豬鼻子插蔥,裝大象來哄騙與我。”
彭蠡氣急,臉漲得通紅,怒道,“好吧,我告訴你便是,那小快其實身上有巫皇血統。”
莊周笑道,“你就吹吧,我就知道你會如此說,還什麼巫皇血統,等等,巫皇,巫皇後土氏。”
他倏地站起來,不敢置信的望著彭蠡,彭蠡得意的點頭,莊周看著這髒兮兮的老頭,心中念頭電轉,笑道,“你別吹了,後土已是死了不知道幾十萬年了,連當年的天柱不周山都已經折了,哪還有什麼血統傳下來,別說巫皇血統,便是老前輩你的靈山十巫,卻也過去不知道多少年,如今都已被人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