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洌的戈壁風呼呼的吹過倪鋒的的指間發出嗚嗚的嘯聲,現在專列已經進入了柴達木盆地的邊緣,倪鋒並不是第一次穿越戈壁灘,這片戈壁灘他已多次穿越了,每次看到它,它那坦蕩無際的孤獨都使他激動不已。它奔放,豪邁而自由不羈。戈壁灘似乎保持著天地開辟之後那種單給,除了這條孤零零的鐵路,它幾乎不被打攪與破壞
天地之間一片空闊,月光像純淨的水一樣傾注到戈壁灘上,有一種柔和的。甜甜的感覺。在戈壁灘上一切事物清晰可見。一改陽光與狂風中的暴烈不馴,此時的戈壁灘像一個被母親愛撫著的嬰兒,顯得那樣溫順利恬靜。它神奇而悠遠,就像一個夢境。一簇簇的駱駝刺和一堆堆石片一閃而過,發出忽明忽暗的光。大戈壁灘初看起來似乎永遠都是一副麵孔:平坦而荒涼,但細看起來並不相同。有的地方被細沙覆蓋,平滑有韻;有的地方則布滿大大小小的石塊和小丘,變化多端;還有些地方是良好的土地,但由於幹旱隻生長大片的駱駝刺和芨芨草。大戈壁最讓倪鋒迷戀的就是它那深不可測的孤獨,這孤獨存在於它無窮無盡的開闊之中。這種無邊無際產生一種神聖,產生一種超越,時間在這裏並不存在,至少說時間不再流動,而是永恒的、凝固的。
倪鋒掏出腰間的92式改進型手槍握在手裏,不知道為什麼,冰冷的槍身卻隱隱的傳來一陣陣溫暖的感覺,就像那個甜蜜笑容的主人一樣,倪鋒忍不住微微笑了,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臉上卻出現這樣一個柔和的笑容是極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這兩個涇渭分明感覺如此和諧的出現在了這張臉上卻又是個不爭的事實。
“連長,又在想莫姐啦”連指揮車的火控手小張從戰車頂蓋裏鑽了出來。
“想你個頭,趕快回去睡覺”倪鋒把手槍收回槍套裏,剛才的溫柔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張剛勁自信的臉龐。
“睡不著,這火車開得轟轟轟的,連長,想她就去找她嘛,估計她這會還在後勤車忙著改槍呢”小張一探腳,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倪鋒身邊“連長,你說咱們這次進疆會不會……會不會死人哪”
“說什麼哪你!當兵打仗,保家衛國,那叫犧牲”倪鋒白了小張一眼。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張萬發什麼時候怕過,我隻是覺得咱們這次出任務感覺怪怪,我老是覺得咱們這次像是真要上戰場了,大家都殺氣騰騰的,咱們的裝甲車也沒固定在火車上,那感覺就像隨時都可能會打仗似的,咱們可是在國內呀,有必要這份小心翼翼防備著嘛。”
“你呀,你是沒上過戰場,那幾場演習算什麼,跟演戲差不多,咱當兵的不信邪,什麼事兒都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一進入臨戰狀態就得跟在戰場上一樣,得繃緊了,一有事就能上,能打,你小子還有得學”倪鋒緊了緊鋼盔,不經意的看了看後麵還在燈火通明的後勤車廂,心中不禁生起一股暖意。
“嗚!-------”突然,由火車頭傳來的汽笛聲劃破了深夜戈壁的寧靜。
“不好!有事兒,小張,快發出戰鬥警報!”倪鋒果斷的拉開車門拿出武器。軍列不是民用列車,不會整天有事沒事拉汽笛玩,一定是前麵出現異常情況。
“是!連長”張萬發愣了一愣也立刻反映了過來迅速的鑽進頂蓋。
沒有人們一貫意識當中的那種淒厲的警報聲,整個軍列卻實實在在的蘇醒過來了,和衣而睡的士兵們迅速的按照預先製定反應方案無聲的行動了起來。列車還在保持著前進的速度,倪鋒咬咬牙,透過車窗看了一眼已經實行燈火管製的後勤車廂,一狠心轉過頭,再次仔細檢查了一下身上的通訊裝備和各種武器,也許這隻是一場虛驚吧,跟每天家常便飯似的緊急集合一樣,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倪鋒在心裏安慰了一下自己,甚至除了紅箭團長範大同與政委傅成外,幾乎所有的士兵都這樣安慰著初上戰場還處於忐忑不安狀態中的心情。但是範大同和傅成卻絕對不好受,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不是演習,也不是緊急集合,前麵真的出事情了!
“呼叫車頭、呼叫車頭,我是範大同,出什麼事情了,為什麼拉警報!”
“報告團長,前麵出現不明氣候,我們即將進入霧區,預計能見度十米”
“見鬼,你看錯沒有,這裏是戈壁灘,怎麼會出現大霧”範大同對於戈壁灘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幾乎有點懷疑是不是車頭值班軍官在開一個拙劣的玩笑,但是他的眼睛告訴他,前麵真的起霧了!
“團長,請指示是否繼續前進!”車頭的值班軍官比他更著急,沒有團長的命令,列車是不能停下來的,最多還有半分鍾就會進入霧區了。
“放慢速度,不要停,開啟雷達,報告我們現在的位置”範大同把眼睛湊在夜視儀上,通過夜視儀的鏡頭,卻仍然什麼也看不見,就隻是一片大霧,像一座山似的大霧,很蹊蹺的是,這片無邊無際的霧區與周圍的空氣是如此的涇渭分明,以至於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固體物質,而不是一片由H2O組成的霧。
“報告,雷達無顯示!”
“報告!我們位於東經93度西線41度,在我們西南方向一百二十公裏就是羅布泊,距離哈密市276公裏”
“老傅,我看沒什麼問題,就是一片霧,沒準快下雨了,在戈壁灘可是百年難得一見,讓我們給趕上了”範大同雖然口裏說著沒什麼,眼睛卻仍然貼在夜視儀上,希望能從那片能見度不超過10米的大霧中看出來什麼來,但是讓他失望了,在軍列衝進大霧的那一刻仍然沒有任何異樣。
“我看了,應該沒有問題,劉參謀,跟軍區聯係,就說我們在河西走廊附近遇到一片大霧”
“是、政委”
重新進入高速行駛的軍列很快便全部隱沒在了大霧中,但奇怪的是,剛剛還轟轟作響的列車行駛聲在穿入大霧的那一刹那便徹徹底底的消失了,連一個分貝都沒有剩下,仿佛所有的痕跡都被大霧吞食了一般,當然,這一切情況是紅箭所有人都不可能看到的。
稍瞬,剛剛還彌天蓋地的大霧就如它突然的出現一般突然的消失了,沒有下雨,也沒有列車,戈壁灘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又一次恢複了平靜,在軍區軍列控製中心上,代表著紅箭軍列的紅燈在睡眼朦朧的值班員驚異恐慌的眼神中永遠的熄滅了……
“連長,你完了!哈哈,又得寫檢查了!”小張妒忌俊不禁的看了一眼一臉黑青的倪鋒,心中一陣好笑。
“你知道個屁!事情不對!命令全連保持一級戰備狀態,發動戰車,準備戰鬥”一種戰士天生的直覺告訴倪鋒,前麵有著很大的危險,足以吞掉整個紅箭的危險。
“不是吧,連長!我跟你開玩笑的嘛,團長都已經下令解除警報啊!”笑容凝固在了張萬發的臉上,連長是不是瘋了,還是受了刺激呀。
“少廢話,立刻傳達命令!”倪鋒狠狠的瞪了張萬發一眼,嘩的一聲拉上了槍栓。
“是……”
“轟!……”一連裝甲車發動機的轟鳴聲很快蓋過了列車的行進聲,吵醒了正準備回到夢鄉的戰士們。
“這個倪鋒在搞什麼名堂!”正準備到行軍床上再眯一會兒的範大同火冒三丈的跳了起來,“娘的,又想關禁閉了……”
…”呯呯呯,噠噠噠“範大同話音剛落,列車轟的一下停住了,大家一起摔了個大跟頭,同時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沒搞錯吧,膽子太大了!還真敢襲擊軍列!”範大同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這一摔可不輕。
“老範、老範,真出事了,快出來!”傅成焦急的聲音在門外不餘遺力的傳達狀況的緊急程度。
“一級戰備!命令一連立刻下車反擊,其他人就地隱蔽!”範大同風一般衝出臥室,一邊大聲下著命令,一邊從傅成手中接過自動步槍
多虧了倪鋒的預感和紅箭部隊的良好訓練,反應速度的確是一流的,一連迅速以班為單位,向四周散開搜索目標,其他士兵就地利用加裝了鋼板的車廂組成防禦陣地。
“老範,我們的情況很不妙,跟軍區的聯係全部中斷,衛星也無法聯係,在這種大霧下,熱成像儀和微光瞄準儀也無法使用,我們已經陷入了被動挨打的境地!”傅成拿下頭上的耳機,神色焦急的看著在車廂裏不斷踱步的範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