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犬黑子目光如電,射向眼前這十幾個偷東西的嫌疑犯。每逢有偵察小偷的任務,它都躍躍欲試,精神飽滿,使做賊者先心虛起來。隨著訓導員的一聲號令,黑子很快就用嘴把丟失的東西從隱秘處叼了出來,接著又向站著的人群跑去,沒費多少工夫,就叼住了那個小偷。
黑子興奮地望向訓導員,等待著嘉獎。但訓導員卻使勁搖著頭對黑子說:“不,不是他!再去找!”黑子大為詫異,眼睛裏閃出迷惑的光。憑著對訓導員的絕對信賴,又使它轉回頭重新開始了更為謹慎的辨認。專業告訴黑子,它沒錯!於是重新又把那個小偷叼了出來。可是訓導員卻不容置疑:“不對!再去找!”
黑子遲疑地盯著訓導員,轉回身去花更長時間去嗅辨。最後,他還是站在了小偷的身邊,向訓導員堅定地望去,好像在說,就是他!不會是別人!
“不!絕對不是!”訓導員大聲吼著,表情也嚴肅起來。
黑子的自信心被擊潰了,它相信訓導員超過相信自己。它放棄那個小偷,去找別人。可是不對啊!氣味騙不了黑子。它焦急地踱著步,在每個人的腳邊都停一會兒,忽兒急促地嗅辨,忽兒扭回頭去窺測訓導員的眼神……最後,當它捕捉到訓導員眼色在一刹那間微小的變化時,它把身邊的那個人叼了出來。
當然,這是錯的。訓導員與那些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黑子糊塗了,愣在當常之後,訓導員告訴黑子:“你本來是對的,可錯就錯在沒有堅持。”
當黑子明白了這是一場騙局之後,它極度痛苦地“嗷”了一聲,幾大滴熱淚流了出來。世界頓時失去了光彩。一個沒有準則、沒有對錯的荒唐世界,把它所有的信念擊得粉碎。它沉沉地垂下頭,一步步地走開了。訓導員的呼喚,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聲音,黑子無動於衷,照直往外走。
訓導員慌了,他撲上去,緊緊地摟住黑子,熱淚滂沱。黑子使勁掙脫了摟抱,一步步地走到了營外,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趴下。
此後幾天,黑子不吃不喝,精神委頓,任訓導員怎麼哄,始終打不起精神。它不再信賴訓導員,也不再信賴任何人,不再目光如電,不再奔如疾風,不再虎視眈眈,更沒有了威風凜凜……那些雄赳赳的同類,引發的隻是它的憐憫。它已經看穿了那意義後麵是沒有意義。最後,黑子隻能永遠退出警犬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