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抿了抿嘴，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師傅，這和我們不打長平有什麼關係。”
白起給自己添了一杯茶，搖晃著茶杯，杯中水麵泛波。
“周，名存實亡，齊外強中幹，韓地勢微，燕當君無用，魏，君王忌才妒能，楚，吳起楚懷之後國力已乏。較之秦國，可以一戰，三十年內唯有趙之一家。”
“自趙武靈王胡服騎射，趙軍大盛，遊射頗強。”
“長平一戰，我大秦引軍60萬，趙40萬，數十萬民夫，數十萬糧草。”
“可謂舉國之戰。”
“長平，臨太行山，太行之後，便乃趙都邯鄲。”
“東近安邑，安邑被取，過秦嶺，渡黃河就能直擊秦都鹹陽。”
“長平若勝，趙國可滅，便是不滅二十年內便再無一戰之力，五十年內，秦國不得便能平定六國，大定下。”
“長平若敗，秦國危亡卻依舊留有餘力，少不得再是百年紛爭。”
淡淡地完這些，白起放下了茶杯，沒有喝一口。
“為師功高震主，長平之後恐是九死一生，但是便是萬死又如何？”
“為師累了，這亂世，人命很賤，賤如草芥，還差死個人嗎？”
“但若是平了這亂世，下大治，這下又會是怎得一番光景？”
“你可曾想過，有一日下再無戰事，百姓安居，衣食無憂。男耕女織，田間兒嬉鬧，像為師這般的老者坐在樹下喝茶下棋。”
“那般世間，人恐怕才算是真正的活著吧。”
白起喃喃著，聲音很輕，就像是自言自語，眼神之中閃爍著依稀，仿佛看到了他口中下安定的樣子。
從出生開始他這一輩子就活在戰亂中，太平，甚至讓他覺得奢侈。
“楠兒。”他抬起了眼睛，眼睛裏卻是紮人的灼灼目光：“為師問你，長平，打還是不打？”
“······”顧楠的嘴唇顫了顫，卻又死死地閉了起來，她不知道些什麼。
難道她知道曆史，知道長平之後你一定會死？
恐怕她便是這麼了，對於白起來也沒有意義。
他本身就抱著必死的決心。
對於顧楠來下大義那種概念中的東西從來都隻是口頭上就好了。
如果讓她選，這長平定是不打。
什麼為了下，什麼為了太平，那種人不是虛偽，就是腦子有問題。
但是她看著白起這樣一個遲暮的老人，卻有一種自慚形愧的感覺，不出那種話。
她能夠感覺得到，白起是真的在期盼著那種未來，那種沒有戰亂的太平盛世。
很難想象，身為一個曆史留名的人屠將領，心裏期盼的卻是無仗可打。
“為師知道你厭惡戰事，也是因為這亂世才害得你這般。”白起眼中帶著愧疚。
“但是你要明白，這戰事隻有戰事才可平定。”
完，他站起了身，慢步向著外麵走去，老人的身影顯得瘦無力。
“此戰之後若無事則已，若為師將死，我必向大王送書，求你一命。你可安心。楠兒，隻希望如此，你莫怪為師。”
“不日之後，隨我兵發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