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樹葉已逐漸飄零,草色漸漸枯黃,如寂寞與憂傷不知不覺爬上心頭般悄然隱退了碧綠的顏色。風中的涼意,緩緩侵蝕入肌膚。太陽則如欲離我們而去般,越來越高遠。
這天,太陽西斜的時候,我正在廚房裏生火準備做飯。小靈則帶著關關在院落裏喂雞。路上來了個體型稍胖的道人。
他看上去約莫三四十歲,但也說不太準。穿著寬大的道袍,身上有著這個時代多數人都有的不修邊幅的肮髒和隨意。紅潤的臉上飄著絲絲稀疏的長須,一隻眼睛因為白內障而有些渾濁,有條腿也不是那麼方便。
他隔著籬笆對小靈說,過往的道人想討口水喝。靈兒直起身說外麵不遠就有小溪,水清冽、幹淨而且很甜。道人便說趕路辛苦,還望行個方便,有個地方坐坐。小靈便說樹蔭中許多光滑的大石塊,躺著都舒服。我當然理解小靈是經曆過一些很可怕的事後,有點害怕跟陌生人打交道;但此時我心裏隱隱覺得這個道人不會僅僅是過路那麼簡單吧?果然在我走出來的時候,正聽見那道人在說天色已晚,胡亂容他在哪個角落歇息一下也好。
我見小靈仍想拒絕,便開口說道:“既然這位大師遠道而來,我們就行個方便也無妨。大師請進來吧!”
我裝作對小靈的白眼視而不見,去打開籬笆門,想攙扶那道人進來,不料被他拒絕了。在接觸的那一刹那,我感覺他還是很有勁道的,行動雖不是很靈活,但是比一般人快得多,像是個練家子。
他口裏說著多謝多謝,自己就大步走到我們放在院子裏權充飯桌的破桌子邊坐下了。我從廚房取來一隻碗並在鍋裏舀了一瓢熱水端出來,把空碗放桌上就要倒水。到人卻用袖子遮住碗說:“煩請大哥多取兩隻碗來。”
要求雖然很怪,但我想也許另有用意,就沒說話,又取了幾隻碗過來。這時發現我剛放在這裏的第一隻碗已經裝了大半碗水,而水瓢還在我手上呢。道士端起水說:“多謝大哥大嫂好心收留,貧道無以為報,且請開懷一飲。”小靈和關關驚呼起來,我卻不動聲色地端起碗來要喝。沒想到小靈趕上一步,劈手奪過,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
她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道士,忽然說了句:“好酒!比周記家釀的還好!”
“哈哈哈”道士大聲笑了起來,笑聲中頗有些得意。他指著桌上說:“這可是仙酒,包治百病的。”原來他接過我的那幾隻空碗裏也都倒上了酒。“來來來,大家一起來坐坐吧。”他反客為主地招呼目瞪口呆的關關和小靈說道。
我示意驚疑不定的他們母子二人在桌邊坐下,我也放下水瓢,端起碗來喝了一大口。就在喝酒的當兒,我餘光瞥見這胖道士又轉身擺弄著什麼,然後他就將一隻燒雞放在了髒兮兮的桌上,口中說道:“有酒豈能無肉?”說完一轉身又取出一隻燒雞來放在桌上。他露的這兩手讓小靈驚訝得合不攏嘴來,而關關簡直在歡呼雀躍了。
我知道這在現代社會來說是有個專有名詞叫做“魔術”的。而且在我這種從小目睹過電視直播,追捧過劉謙啦、大衛?科波菲爾之流的驚世駭俗的表演的觀眾而言,這道士的戲法簡直有點兒不上台麵。
那道士見我一付見怪不怪、安之若素的樣子不由稍一尷尬,隨機抱拳說道:“都傳說您是當世神仙,我還頗有些猜疑。如今一見麵,果然氣度非凡,非等閑可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