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陽麵色蒼白,邁開步子向村內走去。冷清秋二女也跟著他向前走。陳正陽用低沉的聲音介紹著每一處他熟悉的地方,不知是說給冷清秋她們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的。“看,這村口的第一戶人家是村長家,村長會功夫,是村裏最厲害的獵戶,他的三個兒子也都很厲害,論輩分我應該叫他爺爺,村長爺爺人很好,經常會救濟我家,我爹打獵的本領就是跟他學的……這個街邊的大屋子是村裏唯一的雜貨鋪,裏麵什麼都有,隻不過大部分都是我家買不起的,老板人很刻薄,什麼東西都斤斤計較,看窮人和富人的眼神都不一樣,我很討厭他,所以很少來……這個大房子就我經常偷聽講課的學堂了,先生是從鎮上來的,很有學問,隻是上學太貴了,我就隻能有空就來外麵偷聽,還好有淩薇姐姐偷偷的教我……這幾座大宅子是村裏有名的富豪,不是在鎮上做生意,就是有祖傳的手藝,很有錢的,這所就是淩薇姐姐的家,其實小時候她家也不富裕,我們是鄰居,隻是後來她家做生意發財了,就搬到了這裏,不過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隻是她家嬸嬸嫌我家窮,不讓她跟我來往,我們還是有機會就偷偷見麵,淩薇姐姐還會把從學堂學到的東西教我,我現在能認那麼多字也都是她的功勞,和爹爹上山打獵,采到什麼好吃的果子或是捉到可愛的小動物,我都會送給她,她會很喜歡的,隻要她開心了我就很開心……”
陳正陽一邊說著,一邊繼續沿著管道向上山走,冷清秋和艾萌萌也沒有打斷他,就這麼默默的聽著他說,慢慢的跟著他走。終於走到了半山腰,這裏有一座坍塌的小房子,這是陳正陽的家。陳正陽一路走,一路說,來到了這:“這兒……這是我家……我的家……”陳正陽站在自己家門口,直勾勾的望著坍塌的房子,他不在說話了,隻是呆呆的站著。突然,他跪了下去。他的心徹底崩潰了,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跪在那裏,嚎啕大哭。從一個十三歲的質樸少年,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失去了故鄉,這種打擊,在陳正陽看到自己家坍塌的房子時一下子爆發了,他甚至已經不知道為什麼要嚎啕大哭,隻是覺得這樣哭,自己能夠好受一些。
冷清秋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隻是看到跪地痛哭的少年,眼神中多少帶有一絲不忍。而艾萌萌這個單純開朗的小姑娘,此時也已經眼泛淚光了。隻是她們誰也沒有阻止陳正陽,也許痛哭比壓抑情緒對他更好一些。
時間慢慢的流逝,陳正陽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是知道一開始臉頰全被淚水打濕了,之後沒有眼淚可流,就被風吹幹了,之後又濕了,隻是這次流下的不是眼淚,而是血淚,嗓子也沙啞的發不出聲了,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了。
陳正陽突然暈倒把艾萌萌嚇壞了,她趕忙上前查看陳正陽的狀況。這時,冷清秋也走上前來:“他沒事,隻是傷心過度,有跪地痛哭了這麼久,有些虛脫了,把肉骨丹藥水再給他灌一碗。”艾萌萌趕忙拿出肉骨丹,又不知從哪變出一碗水,全部弄好後就給陳正陽灌了下去。
這種三品丹藥本身極為珍貴,療傷是一方麵,恢複陳正陽虛脫的身體更是不在話下。昏迷中的陳正陽終於還是被肉骨丹藥力帶來的極度痛癢感給折磨醒了。好在他虛脫的身體也在這短短的一瞬恢複了過來。睜開眼看著麵前的二女,心裏想這是被這兩人第二次救了吧,以後無論如何也要好好報答她們。他低聲開口道:“我爹娘和相親們的遺骨都被火化了?”“嗯。”冷清秋答道。“那骨灰怎麼處理了?”“全都灑在了山上。”陳正陽點點頭:“這樣也算是以山為墓,入土為安了,多謝!”冷清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陳正陽掙紮著起身,在附近尋找。艾萌萌要上前幫忙,可是被冷清秋攔住了:“讓他自己弄吧,這樣他會心安一點。”
不一會,陳正陽在廢墟中找來了三塊長條的木板,並排的插在了半山腰露著土的地方。然後咬破手指,在第一塊木板上寫到‘父母陳勇趙氏之墓不孝子陳正陽立’。第二塊上寫‘姐史淩薇之墓弟陳正陽立’。第三塊寫‘西山村全體鄉親之墓陳正陽立’。寫完這三塊墓牌,陳正陽又鄭重的磕了三個頭,這次他沒有哭,沒有再流一滴淚,悲傷其實還在,隻是被他牢牢的壓在了心底。因為他知道有更重的事等著他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