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郭雲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這枚戒箍是當年帶上的,雖然他回到了東勝神洲,可是因為投身戰場的緣故,也沒顧得上摘下來,而且帶上了二十多年早就習慣了。
“我當過和尚,不過是假和尚。”
“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假行僧?”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最終老尼姑便討要郭雲的戒箍,後者二話不說的就摘了下來,塞進了老尼姑的手裏。
時光匆匆,郭雲這一待就待了兩年,每一天除了吃齋念佛,就是陪老尼姑聊天,他們從天南談到地北,可是卻十分默契的,對於二十歲之前的事隻字不提。
老尼姑的歲數大了,這兩年身體也在每況愈下,最終臥床不起。
郭雲依然沒有離開,陪在床邊照顧著老尼姑,基本上除了洗澡抹身的活,其他的都是郭雲一手包辦。
他們相處還是這麼融洽,雖然老尼姑已經病重,可是麵對郭雲還是流露出了笑容,這兩年來她一直把郭雲的戒箍帶在身邊,宛如至寶。
某一天,郭雲在廚房做飯的時候,突然聽到小尼姑無比驚慌的叫聲。
他衝進了老尼姑的房間,卻看到小尼姑跪在地上,床上的老尼姑腦袋歪向一邊,已經沒了氣息。
她死了,直到死為止,手裏依然攥著郭雲的戒箍,僵硬的嘴角仿佛掛著一絲淺淺的微笑,宛如當年見到郭雲戰勝歸來時的淡雅,以及由衷的笑容。
孫尚瑤,仿佛在死去的一瞬間重返十六歲初遇了郭雲,所以她含笑而逝。
次日,思雲庵的門簾燈籠都換成了白色,後山上有一座新立的墳。
墳前,小尼姑已經泣不成聲,而郭雲親手削了一塊墓碑,上麵刻著兩行字。
“孫尚瑤之墓”
“郭雲立”
……
“我知道你不是記不得我,隻是不想讓我認出你,因為你老了。”郭雲抓起了一坡黃土,輕輕的撒在墳前。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一眼就認出了你,並且全力配合你,讓你以為我真的沒認出你?”
郭雲很平淡,可是說話時候尾音的顫抖卻出賣了他真實的情緒。
此刻風兒在吹,黃紙在飄,小尼姑的哭聲久久不停,哭的撕心裂肺。
郭雲想了很久,並搖頭笑了笑。
“你走了也好,就此我也少了一絲牽掛,接下來的決戰我就放心去了。”
說話間,郭雲伸出手指在墓碑上劃了幾下,碎石粉末掉落在地上,仿佛代替了郭雲的淚水。
“若有來生,你我便在長白山重逢。”
話畢,郭雲雙膝跪在地上,取出了孫尚瑤臨死前攥在手中的戒箍,慢慢的戴在了頭上。
一瞬間,郭雲的氣息陡然拔高,一身滔天的氣勢席卷而出,沉寂了兩年的氣血再度奔騰起來,現在該回戰場了。
“呼!”
他的身影衝天而起,頭也不回的飛向了遠方,地麵上的小尼姑抬起頭,卻看見墓碑上多了兩個字。
“妻孫尚瑤之墓。”
“夫郭雲立。”
……
與此同時,在另一座山上,一襲白衣的薑心穎目送著郭雲離去,眼神中神情複雜。
最終,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我在塵世間尋覓了千百年,最終找到的你,也終究不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