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外麵暴雨如注,斷斷續續地夾雜著電閃雷鳴的轟隆聲,那聲音如同一列最破舊的火車,發出的是最絕望的哀嚎。
周圍的泥土糅雜有腐敗的味道,汙水橫流在席洛的腳邊,身後的牆壁上也有大塊的石灰斑駁下來,整個房子像一頭掉著皮癬的老狗一樣,在暴風雨中苟延殘喘著。
很困,困得眼皮都快撐不開了。
可是,席洛不敢睡覺。
她警惕地掃了一眼那幾個窩在牆角大牌的大漢,強迫自己忽略掉他們赤膊上的猙獰紋身,然後悄悄從自己的襯衫下擺上撕下一塊布來。
盡量選了幹淨一點的水,然後把布條弄濕,放在席羽唯的額頭上。
三天了,他們已經被困在這裏三天,除了偶爾那幾個人發發慈悲賞他們一點點過期的麵包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的食物。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隻是記得那貨車開了很久很久,繞了很多很多的路才帶他們到這裏來。
外麵的人想要找到他們,簡直難如登天……
而席羽唯被撞倒內出血,還不知道是傷了哪個內髒,已經半昏迷高燒了三天。
席洛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就是這些人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因為這三天來,無論她如何軟硬兼施地和他們談條件,那些人都不肯鬆口。
甚至,連她乞求的消炎藥都不肯給。
擺明了是要他們自生自滅。
至於他們為什麼要等三天,她也不清楚。
但是,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旁邊的席羽唯下意識地動了動,悶哼了一聲。
席洛連忙回神,將他的身體往後又靠了靠,盡量貼在有些潮潤的牆壁上,幫他降溫。
席羽唯的唇已經蒼白,幹裂,他撐住最後一點點意識,輕道,“洛洛,他們要針對的人應該是我,你有機會,就跑……”
“我不走!”席洛搖頭,“我絕對不會走的!”
二哥現在這個樣子,留他一個人在這裏,他一定會死掉的!
她怎麼能走?!
“你聽話,你留在這裏,我們都……走不了,你先走,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救我們……”
他們身後的那幾塊磚頭已經被摳得有些鬆動,隻要天黑下來,就可以想想辦法,找機會出去。
隻是這倉庫在荒野之中,她即便出去,也要花費一些時間才能找到下山的路。
她很怕席羽唯堅持不了那麼久……
“二哥自己是醫生,知道自己哪裏傷著了,你別怕。二哥一定等你回來!”席羽唯對她笑著,眼中皆是自信和篤定,“所以,你找到機會就走,知道嗎?!”
“二哥……”
“聽話……”他喘著氣,努力壓製住自己的咳嗽。
那幾個人朝這邊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異常,又轉過頭去了。
“我不走,”席洛拚命搖頭。
席羽唯攏住一點力氣,看著她。
目光,眷戀而繾綣。
他慢慢將她的樣子刻在心裏,不讓自己忘記。
有些話,他想再不說,可能沒有機會了。
所以,必須要說。
這樣,他才不會有遺憾。
兩個人靠在牆角,牆根處有雜草冒頭,零落卻堅韌地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