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想給他倒點水。
可眼淚,還是倏然地垂落。
這樣的席羽唯,真的是她沒見過的。
頹敗,絕望。
她不知道怎麼去麵對他,可是心裏,真的好痛,好內疚……
若不是因為救她……
倒了一杯水過來,她輕輕地試了試水溫,然後才湊到他唇邊,“二哥,先喝口水。”
喝點熱水,或許,心,才不會那麼涼。
席羽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不。”
他已經不需要滋潤了,心,已經幹涸。
席洛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要忍住,不能在他麵前哭出聲來。
用棉花棒,沾了一點水,然後在他幹裂的唇瓣上擦了擦,“二哥,我們先開窗戶好嗎?你窗外有一顆梧桐,還有很多紫薇花也開了,很美的。”
席羽唯一動不動,任由她擺弄自己。
“S省的花,是不是也這麼美?”席洛咬了咬唇,輕問他。
席羽唯的眼珠子終於,微微地轉了轉。
他扯了扯唇,想說話,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醫人者不自醫,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還談什麼回S省去救死扶傷?
老天爺真的和他開了好大好大的一個玩笑——
他可以放棄席家那些所有虛浮的財勢名譽地位,想保留住自己最在乎的東西。
可是現在,一切如指縫流沙,他什麼都留不住了……
一個殘障的人,怎麼去把席洛留在身邊?
他做不到。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都已經失去了……
比如以前,都是他在照顧她。
現在,她卻用纖細的手,端水給他喝……
他會成為負擔。
永永遠遠的,所有人的負擔!
抬手,砰地一聲把她手中的水打翻,“你出去吧,我不想喝了。”
溫水潑在了她的褲管上,把褲腿弄得濕透。
席洛咬了咬唇,不確定地看著了一下周遭。
“放心,所有能夠傷人的東西都已經被護士拿走了,我現在做不出什麼事來。你以後,也不必來了。”
他冷冷開口。
心,卻真的,好痛,好痛……
好鑽心,好絕望……
席洛連忙搖頭,“二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出去!”
他下了最後的逐客令。
席洛再也沒有辦法待下去,因為眼淚已經不受控地簌簌而下,沾濕了整個臉龐。
她抬腳,沉如千鈞地走出病房。
那腳步聲如鼓點一樣擊中席羽唯的心口。
她可以在陽光下行走,而他自己,卻已經永遠都追不上她的腳步了……
………………
席洛從病房裏奔出來,直接越過所有的人,衝到樓下的花園裏。
捂著自己的嘴,她蹲在地上,終於再不壓抑地哭了出來,哭得那樣撕心裂肺……
一道影子突地籠罩下來,為她擋住炎炎的烈日,溫熱的大掌扣上她的肩頭。
喬北辰將她扶起來,“怎麼一個人蹲在這,怎麼……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