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美女,看這裏,笑一個……哥哥兜裏有香蕉喔。”高翔舉著數碼相機半跪猴山跟前,甜言蜜語的誘惑山上的金絲猴擺造型。按下快門,母猴懨懨的表情定格在相機中。
北京動物園在西直門外,清末叫做“萬牲園”,號稱“搜羅天下珍禽異獸於一園”。來北京的遊客,若是想看古代文物皇朝遺跡,當然首選故宮博物院,想充好漢,那就爬長城,除非帶著小孩,很少有人會在行程中優先選擇動物園,高翔不是小孩子,所以雪晶不理解他為什麼巴巴的跑來動物園。
“家鄉的小城沒有動物園,妹妹聽說我要來北京,叮囑我多拍幾張珍奇動物照片帶回家給她看。”
“有你麼好的哥哥你妹妹太幸福了,我要是有個哥哥該多好……”雪晶幽幽歎道。
“我也想有個明星妹妹啊,買CD聽演唱會都不用花錢,還可以拿簽名賄賂朋友。”
雪晶笑著掐了他一把,數落道:“瞧你這點出息。”
高翔臉頰抽動,唇角泛起苦澀的微笑。“瞧你這點出息”……自從玉音他們離開人世,好久好久沒有人對他說這句話了,今天從雪晶口中說出來,親切中倍感淒涼,不動聲色的掙脫那隻挽著自己臂彎的纖手。心中的壁壘重新豎起,拉遠與雪晶之間的距離——他不願看到玉音的悲劇重現在雪晶身上。
女性天生的敏感使雪晶發覺高翔情緒不對,關切的問:“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想喝東西嗎?我去買飲料。”
“薄荷水,謝謝。”
“OK,等我一下。”
灌下一大口冰涼的可樂,高翔把不堪回首的往事藏在心裏。北京的八月雲淡風輕,水族館外垂柳成行,知了趴在樹梢發出夏日的絕唱,細聽起來倒有些二胡的韻味。
“小姐……小姐……我找得你好苦啊……”
一個沙啞的聲音穿過蟬鳴落入高翔耳中,語調低沉怪異,令人不寒而栗。
高翔止住腳步環視四周,一個人也沒有。
“小姐……小姐……”怪異的呼喚又一次響起。高翔沒理他,反正不是叫他。
“小姐,別拋棄我……求求你,這五百年來我一直在找你啊。”
高翔額頭滲出冷汗,再次望向四周,鬼影子都沒有半個,夏日的樹蔭裏隻有垂柳的倒影。
“小姐……嘿嘿,我是大嘴,你忘啦?我是你的隨從大嘴呀。”
“大你媽的頭!”高翔終於爆發了,“大熱天的開什麼鬼玩笑!”
“嘿嘿,小姐的脾氣還是那麼火爆,大嘴好感動喔……”
高翔把可樂罐用力摔在地上,吼道:“是誰在裝神弄鬼?有膽子給我滾出來!”
“小姐,大嘴在水族館籠子裏,現在不好出去啊,你能不能紆尊降貴,進來陪我聊聊?”
“你大爺的……”高翔怒衝衝的走進水族館。
“小姐,我看見你了……”
“你在哪兒,給我滾出來!”
“我在你左手邊,很多人圍著的那個池塘……”
高翔擠進人群,鱷魚池欄杆上貼著“當心猛獸”的標簽,許多遊客正在給池塘中的鱷魚拍照。
這是一頭南美長吻鱷,據說是從巴西空運來表演的馬戲明星,是世界上最聰明的爬行動物。他雖然睡在池塘裏,行為舉止卻很像人類。每天早上起床後自己動手穿上西裝皮鞋,還會打領帶戴禮帽,然後蹲在池塘旁邊的太陽椅上喝點咖啡,抽支雪茄,悠哉的打瞌睡。如果有遊客向它打招呼,鱷魚先生就會翻開遮住光線的第二層眼瞼,脫帽頷首回禮。
若是一隻猴子能做這些事倒不怎麼奇怪,可是智力遠遜於靈長類的鱷魚也可以如此聰明,難怪遊客會大吃一驚。高翔看了幾眼鱷魚先生的表演,也為馬戲團能把它訓練的如此成功而感欽佩。
就在這時,那個好死不死的聲音又來了。“小姐,你看到我了嗎?別去看觀眾,我在籠子裏。”
高翔兩眼直勾勾的瞪著鱷魚先生,鱷魚先生衝他咧嘴憨笑,忽然一躍而起,以標準的紳士禮儀向高翔鞠躬:“大嘴給小姐請安。”
高翔強忍心頭驚詫,迅速看向左右。觀眾果然齊聲喝彩,但是他們聽不見大嘴的話,隻是為他突然表演這個之前沒有見過的動作而歡呼。
“小姐,我正在用妖力波動與你講話,這些愚蠢的凡人是聽不見的,你怎麼不理我?”
高翔硬著頭皮回答:“我……我不記得見過你……為什麼叫我小姐,你他媽看不出來我是男人?”附近觀眾投來詫異的目光,不懂高翔為何突然在那裏自言自語,好像還很生氣……
大嘴咧嘴笑道:“咱們冷血妖族每代隻有一位天妖,眾所周知,本代天妖是位小姐,雖然你使用男性宿主,骨子裏還是位姑娘,我這麼稱呼你並沒有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