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異變(下)(2 / 2)

“我獨自下去,也是基於同樣的理由。”

“你!!”

“對不起,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低頭走進地鐵站。

手電筒投射出一道昏黃的光柱,細心掃過隧道兩壁,壁燈全部遭到破壞,售票處的門敞開著,幾頁廢紙被陰風吹得瑟瑟飄揚。附近沒有人跡,值得慶幸的是,也沒有血腥氣。大概人們都被突如其來的“停電”嚇跑了。

走近站台,妖力波動加倍清晰的衝擊過來,太陽穴隱隱作痛。為放鬆緊張的情緒,高翔點燃香煙。猩紅的煙頭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站台上亮起來,給潛伏在暗處的妖怪提供了顯眼的攻擊目標。狂風撲麵襲來,夾雜著熟悉的體香。高翔舉起手電筒,光圈罩定一頭龐大的妖獸。她足有三米高,體表覆蓋著灰藍色的絨毛,身上掛著幾塊白色的睡衣碎片,雖然保留著窈窕少女的體形,強壯的肢體和鋒利的爪子卻令高翔不寒而栗,接著燈光,高翔在妖獸臉上看到原本屬於若蘭的眼神。

妖獸淒厲咆哮,利爪破空襲來,仿佛五道藍色的閃電。高翔急忙閃到石柱背後。劇震透過石柱傳來,衝得他踉蹌後退。直徑八十公分的鋼筋水泥柱被攔腰擊穿,妖獸的指甲距離高翔胸口不足半尺。

隔著水泥柱,高翔看不見若蘭的表情,亂蛇似的藍色長發狂野飛舞,心悸之餘失聲喊道:“若蘭,我是高翔!”

對方略一遲疑,忽然振動手臂,水泥柱轟然倒下,朝著高翔迎麵砸下來。忙於躲閃時一跤跌倒,手電筒帶著震顫的光影脫手滾下站台。妖獸立刻丟下高翔,縱身撲向手電筒。高翔忍痛屈膝跪立,恍然醒悟妖獸對他並無敵意。她真正不能容忍的,是他手中的光源。

汽笛鳴響,列車進站。鐵軌上,妖獸仍在尋找掉進路軌夾縫的手電筒,試圖把它挖出來破壞掉。隧道對麵,地鐵轟隆隆的開過來,車頭的探照燈罩得路麵亮如白晝。不知道出於害羞還是驚駭,妖獸竟捂著臉蹲在地上抽泣起來。千鈞一發之際,路邊的高翔也不知道從哪兒尋來偌大的勇氣,瘋了似的躍下鐵軌,拉住如蘭的手拚命拽上站台……

不顧妖獸利爪劃破肌膚帶來的刺痛,高翔死死抱著她,強迫她背靠在水泥柱上。無論體形還是力氣,兩個人的差距都太大了,高翔隻好仰頭在她耳邊急切的吼道:“坐下!快,坐下!”無論如何,不能讓過路人發覺妖獸的真麵目。

妖獸扭動身軀,拒絕配合他的警告。無奈之下高翔隻得吻住她的嘴唇……柔軟溫潤的觸覺,芬芳的氣息,高翔此刻無心體味少女的香吻,想要的隻是混過這難熬的一關。妖獸劇烈掙紮一下,隨即莫名其妙的放棄抵抗,軟綿綿的坐在地上,身軀渾似無骨,偎依在強行索吻的少年懷裏。破壞力驚人的獸爪先是羞惱的扣著高翔的肩膀,隻消稍微出力,不難把這輕薄的小子撕成碎片,然而她卻並沒那麼做,反而溫柔的摟著他的腰杆,嬌羞不勝。

列車嘎然靜止,乘客結束一天的旅行,疲倦的湧上站台。發覺路燈沒亮,競相咒罵起來,紛紛拿出手機,接著螢火般的亮光照路,路邊的高翔和妖獸,難免落入人們的視線,瞥見昏暗裏有兩個人在親熱,隻當是偷情男女。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今夜的最後一班地鐵駛出站台。高翔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落回肚裏,抬頭環顧四周,站台上冷清如故,除了他和若蘭,再沒有別人。隨著緊張的神經放鬆下來,高翔發覺懷中的妖獸有所變化,身體恢複了常人的尺碼,皮膚也變得滑膩嫩白如初。這樣親昵的擁抱在一起,難免心猿意馬,況且胸口緊頂著一對彈力十足的玉峰。

為了緩解現場尷尬的氣氛,高翔咳嗽一聲,故作平靜的說:“若蘭,那天你給我們講了不少笑話,今天我也給你講一個好嗎?”

若蘭沒作聲,蜷縮在他懷裏微微顫抖,好像害冷的小鳥。

高翔自顧自的講道:“從前有一隻螞蟻和一頭大象談戀愛,結婚沒幾天大象就死了,螞蟻非常傷心,守在戀人身邊哭訴,‘親愛的,你怎麼走在我前麵了呢,這輩子我不用幹別的——就他媽埋你了!’”

懷中鑽出少女嗤嗤的羞笑,高翔感到冷風般刺骨生寒的妖力逐漸遠離若蘭,代之以熟悉的水宗靈能。

十分鍾後,高翔和恢複正常的若蘭一前一後走出地鐵站。等的心焦的靈素和雪晶老遠歡呼著迎上來,看到兩人平安歸來,眼淚當時就下來了。若蘭摟著兩個妹妹,同樣哭得好似淚人一個。高翔迎著夜風眺望都市的夜景,如釋重負的感覺美妙難言,此情此景很應該賦詩一首,他卻隻是打了一個噴嚏。好冷。

若蘭披著高翔的外套走過來,輕聲道謝,眼中除卻感激和愧疚,還溶有一種更微妙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