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孩子會咋樣……”
何桃歎了口氣。雖然說燙手的包袱甩出去了,可是她卻一點也沒有覺得輕鬆,反而心理負擔更重了,弄得她都睡不著了。
傅石笑了笑道:“要是你擔心的話,咱可以把那孩子領回來,反正咱也養得起!”
家資豐厚的傅石如今說話總是帶著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土豪氣,動不動就是“咱有銀子,咱花得起,咱買得起”!
何桃翻了個白眼,翻了個身正麵對著傅石,頗有些憤憤不平地道:“不是銀子的問題!不對,其實就是銀子的問題,那個扔孩子的肯定就是覺得咱們家有錢,想著把孩子弄過來,以後他們也跟著享福唄!真是氣死人了,我看啊,那些人就是覺得咱們脾氣好,老實人好欺負……”
傅石笑了笑沒說話,誰還覺得他們倆脾氣好、人老實好欺負啊!
自從出了武秀玲那件事後,即使何桃補救及時,三天兩頭約小孩子過來玩,給村裏的媳婦子活計做,一副大善人的模樣,可是那些人心裏還是弄明白了一件事——大荒地的人是有脾氣的,而且還有這個本事發脾氣!
“還說我不能生,媽蛋,就跟我看病的時候他們站在旁邊聽到大夫說啥了一樣……”
說實話,對於這點何桃心裏是越來月沒有底氣了。
雖然她的打算是等雙胞胎大一些了再要下一個孩子,也一直在堅持依靠“體外”這招避孕,不過那啥的時候興頭一起來,雲裏霧裏的就跟失了魂一樣的,十次裏麵就有九次是體外失敗的,照理說她一直沒中獎應該是覺得“哇靠,我運氣真好”,但是自從上次生病以後,她的想法就變了,她開始忐忑不安,不止一次地想:是不是真的不能生了?
尤其是周圍的人都在為著生兒子而努力,跟村裏的媳婦子聊天的時候,所有人都動不動就會說到這個事,與她有著同樣煩惱的傅秋月和薛丫如今都已經快臨盆了,程妙兩個月前也成功地挺起了肚子。
即使傅石賭咒發誓地保證過,她就算不能生也沒關係,她心裏也急了。
“石頭,我想明天去趟醫館……”
傅石頓時很緊張地問:“咋了?你哪覺得不舒服?”
“沒有。”何桃搖搖頭,有些遲疑地說道:“我就是想讓大夫再看看,我,我有點擔心是不是真的不能生了。”
“沒事沒事啊……”傅石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你也就是被人說多了,心裏想歪了,大夫之前就說過的,你身子骨如今好著呢!”
“嗯,但願如此吧,保險起見,我還是想去看看。”
“好,那就別說話了,咱先睡覺,休息好了起床後我就帶你去鎮上。”
何桃閉上了眼睛,可是她心裏麵揣著事,怎麼也睡不著,隻能閉目養神,心想著等天一亮就立馬出發去鎮上的醫館,快刀斬亂麻,早死早超生!
傅石也沒睡著,他在心裏乞求老天爺的保佑:老天爺啊,還是讓我有個親生兒子吧!
今晚同樣不得安寢的還有另外兩對夫婦。
張大花在屋裏走來走去的,嘴裏一直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扭頭看見睡得正歡暢的何有棟,她不由得走到床前擰了他一把。
“他爹,你起來,跟我說說話。”
何有棟不耐煩地坐了起來,把薄被子一扔,壓低聲音問道:“做啥?!”
張大花一臉忐忑地說:“我心裏急啊,也不知道繼哥兒咋樣了,何桃他們發現他了沒有……咱養著他又咋了,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情,你說你這人咋就這麼狠心啊,非得讓我丟給何桃那兩口子……”
那個被拋棄在大荒地的小男孩正是張大花的侄子——張繼,張家唯一的血脈。今年年初,張二貴去了,大周氏去世前幾天張高氏也去了,張家如今就隻剩下當初羅氏留在張家的這個兒子了。
張大花草草給爹娘下葬以後,又讓何有棟出麵把家裏的地都賣了,得了十兩銀子。她原本想的是把侄子帶回何家來養,那十兩銀子就當做是他在何家生活的生活費。誰知道,何有棟想也沒想就一口拒絕了,還給她出了這麼個主意,讓她把張繼丟在何桃家門外,送給何桃做養子,她雖然不願意,可是也想不出別的法子,隻好照做了。
“你說啥鬼話呢!養?!就憑你娘家那荒地賣的十兩銀子啊?!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自己算算看,咱們家明哥兒這幾年來花了多少銀子,以後又要花多少,啊,你仔細算算!咱家現在啥情況你還不知道?!娘昨天又去借糧食了,咱們家現在連自己人都養不活了,還養外姓人?!再說了,你以為現在真是娘當家作主啊,上麵還有那個老的在呢!銀錢全是用來給他看病、抓藥的,你要敢開這個口,在他看來就是斷他的命,他能同意?他能同意才怪了呢,你隻要一開這個口,立馬就休你回娘家去!你自己想想,是要跟在自己兒子身邊重要,還是跟在侄子身邊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