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之下,劉明如同患了多動症的兒童一般,再難以安分下來。馬師皇與苦竹道人等心情稍微平複之後,便重又擺開棋枰開始新一輪對弈,劉明侍立在一邊抓耳撓腮看了大半天,終於有些明白了這圍棋的下法,便忍不住開始指手畫腳起來。這個習慣是他以前無聊時在街上看人賭棋的時候養成的,俗話說旁觀者清,那時候他倒是也曾說出過幾步妙棋贏得了些許讚譽。隻是此時他好心的“指點”卻招來了苦竹等人無比怨恨的目光,大抵在他的聒噪下,苦竹道人足足輸了十數目之多,就連一向養心功夫了得的馬師皇也下了許多廢著。
最終,在大家的一致“建議”下,劉明不得不停止了這種好為人師的勾當,開始挨個感謝起前來給馬師皇助威的那些仙人來。雖然此時他身無長物,根本拿不出什麼謝儀,但是憑著當年做業務時候練就的一副巧舌,倒是與其中的大多數打得火熱,很是騙得了許多酒水。這些仙人們雖然各個修為精湛,但是論起這酒桌上的本事卻是遠遠不行,劉明那些勸酒的伎倆可是在無數次酒場殺伐中千錘百煉出來的,一旦祭出,上至貪官酷吏,下至三陪舞女,通通都要拜倒桌下,更何況此時的對手乃是這些純潔的如同羔羊一般的仙人們。往往劉明杯中的酒水還剩下大半,那些被他敬酒的仙人已經被他灌得眼色迷離,尤其那個身著大紅八卦袍,赤髯紅發,整個如同火人一般的道人更是拉著劉明不放,非要與他做個異姓兄弟不可。
正在哄鬧的時候,原本在一片綠色雲光籠罩中的鶴鳴島忽然一聲鍾響,緊接著那層綠色雲光便如同大幕一般從中心向外徐徐拉開,現出那玉簪一般秀挺的翡翠玉峰來。數縷彩煙從那玉峰頂上冉冉升起,在半空中結成了一朵形如蓮花的彩雲,給那斜陽一照,更是祥霞萬道,耀目生花,仿佛天地間所有的色彩都被它奪去。此時海上正值風起潮生,波濤洶湧,給那彩雲祥霞一照,立時澄波靜流,平複如鏡,看上去如同一個廣有千畝的巨大晶盤一般。
就在那金鍾餘響未絕的時候,玉頡仙子等鶴鳴島門人駕著數十道彩雲從那鶴鳴島上次第升起,在那朵蓮花狀彩雲前依次排成兩列,同時拜倒:“恭祝師尊出關。”與劉明他們遙遙對峙的仙人們也隨之爭先恐後的朝那朵五彩蓮花拜倒下去,一時間類似“恭祝真人出關”之類的各種稱頌之聲連綿不絕,就連劉明這邊的許多仙人也開始朝那彩雲遙遙施禮。
“好大的排場,”劉明在一邊看的連連搖頭,嗤笑不已。馬師皇遠遠的看見他滿臉不忿之色,正要過來勸解時,忽聽劉明振臂高呼道:“恭祝普賢真人仙福永享,壽與天齊,神通廣大,澤被萬裏!”
此言一出,正在施禮祝賀的眾人無不麵麵相窺,連馬師皇也呆住了。劉明看到效果大好,不由心情暢快,腹中剛灌下去的那些酒水一時發作起來,不由連連高聲大喊,無數令那些有心拍馬的仙人們羞愧萬分的阿諛奉承流水般的噴薄而出,雖然那半文半白的言辭不免粗俗,但一整套喊將起來倒也頗為押韻,氣勢不凡。這些言語都是劉明小時候和人學來的,此時雖然時隔已久,喊將起來卻依舊純熟無比。在場眾仙人那裏聽得過如此堪稱是古今無恥之精華,天下拍馬之大成的言語,一時間通通呆若木雞,唯有緊緊拉住劉明稱兄道弟的那個紅袍道人從他身邊遠遠的躲開了去,一身酒意都化作冷汗滾滾而出。
“何人大膽,敢如此喧嘩!”遠遠的那朵蓮花狀彩雲上金霞一閃,一個年約十七八歲,身著淡黃麻衣,背背雙劍的少年從中緩步踱出,朝著劉明所在的方向略掃了一眼,皺眉道:“原來是個爛醉酒鬼。玉頡,今日師尊出關,不好見血,你去將他擒了押到天刑台上,來日再做處置。”
玉頡還未答話,站在她身側的顓和已經越眾而出道:“大師兄,那個就是哪吒新收的弟子,還望慎重處置。”
“哦?”那少年聞言一愣,不禁又多打量了猶自借酒撒風的劉明兩眼,這才搖頭道:“看來太乙師伯門下又多了一個無法無天的人物,玉頡,你動手時小心不要重傷了他,隻擒下便罷,免得日後太乙師伯前來要人的時候又生出許多羅嗦。”
玉頡應了一聲,揮袖撒出大片金霞,緊接著又有五股長虹一般的金光從指端射將出去,與先前那片金霞彙合做一隻金光大手,徑直朝劉明當頭抓下。她在乾元島上的時候曾經與劉明交手一次,知道對方修煉了一種頗為詭異的法門,周身堅硬無比,不避刀劍,是以此時隻運用法術與之遠遠交鋒。要是放在以前,這種打法確實正中劉明的罩門,但此時的他卻是全然不懼,身形微動間已經脫離了那大手籠罩的範圍,全身元力運開,帶著一蓬深紫色的光焰徑直朝玉頡仙子方向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