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這梅花塢的梅花似乎越來越少了。”
“大半的梅花樹都被砍了,種上了糧食,說是能賣上好價錢,分我們四分利。”
“好好的梅花,村民們都同意嗎?”
“家徒四壁,眼見都要餓死了,梅花是有季節性的,這大量的梅花也賣不了多少銀子,村長召集村民們集體商議,達成意向後,把它們就砍了,種上了糧食,就算賣不出去,起碼人不會餓死。”
“可據我所知,砍掉大片梅花,不是村長的意思,而是購買你們土地的大戶。”
“是啊,前幾年收成不好,幾乎就是等死。那年除夕,來了幾位城裏的大商人,看上了我們這塊土地,就與村長和村民商定,全部買下土地,我們幫他們種植,勞作,他們付給我們工錢,之後要付給我們四分利,可是最近幾年,越發不好過了。”
洗良佐疑惑道:“為什麼?”
“我是個婦道人家,其中的緣由也不是清楚,隻是聽我們家那口子說,是什麼各種賦稅又漲了很多,還有就是幹旱,附近又沒有水源,收成自然不好。”
“這買賣土地的是哪家大戶?”
“錢家,就是皇城內,大家都說是什麼天下第一首富。”
方界心立馬慫了下來,確認道:“是錢厚。”
“是是是,就是他。”
“多少畝土地?”
“不光是我們村,還有臨近的梧桐村和白頭鎮的土地,成片成片的被圈走了,總共下來,得四百多畝。”
“那百姓手中的土地多嗎?”
“全部土地都賣給了錢厚,唯一的營生就是夫君在外做工,而我,隻得趁著空閑,趕製一些日常用品,在縣裏集市上買賣來貼補家用;還有很多人沒有買賣土地的,整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收成寥寥無幾,過得很是淒慘。”
“那錢厚按照四六分利,把銀子都兌付了嗎?”
“兌付是兌付了,不過越來越少,一天兩頓清淡飲食,都撐不到一個月,還有那一天一頓的野菜糊糊,更是撐不過一個月。”
“這些情況應該向縣衙反應,官府介入,會為你們想出一條生計之路。”
“有些村民反映了,根本沒有解決問題,再去的時候,縣老爺就是避而不見。”
洗良佐詢問:“大嬸有孩子嗎?”
“有一個兒子,在縣裏讀書。”
“那麼說大嬸家的生活比起其他家,還算能過得去。”
“今年不行了,先生的學費高了,我們那口子身上又得病了,活也做得遠不如從前,工錢越來越少了,隻能省著吃省著用。今年,準備讓孩子跟著他爹爹去做工。”
“可孩子的前途就毀了。”
“都快餓死了,還有錢讀書嗎?”
“大嬸算算,這日子根本過不下去有多少戶?”
“不用算,我們幾乎都是。你們不信,挨家挨戶的去看看,剛才沒人的那家,更是淒慘,剛出生的女兒,母親沒有奶-水,又請不起奶娘,誰知那婆娘讓孩子吃野菜,竟把孩子給吃死了,那女人瘋了,誰知道又跑到哪裏去了。”
“那她的夫君呢?”
“跑了,都三個月沒有回來了。”
眼見時間不早了,方界告辭了大嬸,再去了幾戶。
到了晌午,兩個人沒有用午膳,陸續又去了梧桐村和白頭鎮,正如大嬸所言,村中的土地幾乎全被錢厚買下,作為農田,不過其中問題太多了,隻好回府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