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武安福愁眉苦臉,這邊李漩也心涼如水。自從中午和餘雙仁一起進了北平王府,他們就一直在前廳等候,如今已經兩個多時辰了,仆人們倒是熱情的不停上點心茶水,可羅家人卻連個影子都沒有。
李漩坐在廳上看餘雙仁來回踱著步子,心裏思緒萬千。她從小便是家裏的掌中寶,母親去世的早,爹爹李渾,哥哥李洪對她寵愛有加。年方十四就因為品貌雙絕享譽京城,前年尚書左仆射宇文化及派人來提親,要為三兒子宇文成虎說個媳婦。李渾雖然不想得罪宇文化及和他爹宇文述,可也知道宇文成虎品行不端,自然不願意。正好羅藝來京城獻禮,兩人交情還不錯,李渾知道羅藝獨子羅成相貌英俊,武藝高強,世襲王位,就提出兩家結親。羅藝見過李漩十分喜歡,又想借重李渾在朝中的影響力,因此欣然答應。為了這事,李渾得罪了宇文家。宇文家乃是隋朝四大家族之一,與太原李家,江南蕭家,皇族楊家並雄,在朝中勢力頗大,自此常找李渾的麻煩。
三個多月前的一天,李漩正在花園彈琴,父親李渾急匆匆的趕過來,丟給她一個包袱叫她快從後門逃走,去北平府找未來的丈夫羅成。李漩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就在仆人的護送下逃出了王府去找曾經受過李渾恩惠的俠客餘雙仁。兩天之後,在去北平府的路上,她得知了父親和哥哥被處斬,全家老小發配邊疆的消息。餘雙仁把從朝廷裏打聽來的消息說了,聽宮裏人說誣陷李渾的正是宇文化及的父親宇文述,他顯然是為孫子的婚事報複李渾。李漩聽後昏死了幾次,埋怨自己紅顏薄命連累了家人。不是餘雙仁勸她留得青山在,以圖報仇,以她剛烈的性格早就自殺了。一路奔波繞路前行躲避了無數的朝廷追捕這才來到北平府。本以為可以投靠未來的婆家徐圖報仇,卻沒料到一等就是兩個時辰。外麵雖然日頭還高,陽光暖暖的鋪在庭院裏,李漩的心卻涼的透了。
迷懵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聽有腳步聲過來,李漩睜大眼睛隻盼能看到羅藝或者羅成,進來的卻是個旗牌官。
“小的張公謹,請問可是李漩姑娘嗎?”那人道。
“我就是李漩。”李漩站起身來,餘雙仁也充滿期待的看過去。
“我家王爺近日因為公務繁忙,偶感風寒,痼疾纏身;夫人前去山西五台山還願未回;侯爺前日一早去了北地追剿土匪;府裏實在無人能夠接見。還請姑娘諒解,不如請姑娘回去等候幾日,待夫人和侯爺回來,或者王爺他老人家康複再來拜見,您看如何?”張公謹道。
餘雙仁一聽就火了,怒道:“李姑娘是王府未過門的媳婦,你要她去哪裏等候?”
李漩一把攔住要動怒的餘雙仁,柔聲道:“既然王府有事,我就改日再來拜訪吧。麻煩張大哥你了。”
“李姑娘,這是二十兩黃金,是王爺叫我送給姑娘用度的。”張公謹拿出個小包裹來,遞了過去。李漩微微一笑道:“李漩我是來投親的,不是要飯,還請收回去吧。請王爺放心,李漩我自有去處。”說罷拉起餘雙仁道:“餘大哥我們走吧。”
張公謹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好個倔強的姑娘。”
出得北平王府,餘雙仁實在按捺不住火氣,對李漩道:“他們這是個什麼意思嘛?”
李漩微笑道:“我現在是個不祥的女子,朝廷通緝的重犯,人家不想認這門親,也是人之常情。”
“他們北平王府聽調不聽宣,難道還懼怕朝廷的通緝不成?”餘雙仁不解道。
“當初定親,一方是北平王,一方是成國公,門當戶對。如今人生際遇不同,人家依然高高在上,我卻落難江湖,這親事不提也罷了。”李漩不再說話,瞥了眼北平王府大門上高高懸掛的那四個大字,轉身走了。餘雙仁隻好罵罵咧咧的跟在後麵。
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羅成才從門裏出現,呆呆的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喃喃道:“好個美麗脫俗的姑娘。”說罷轉身往府中奔去。
羅藝正坐在內堂和夫人說著話,羅成推門進來,麵色不善。羅藝夫人秦勝珠最是寵愛兒子,一看羅成鬱鬱不樂,忙問道:“孩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