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術界已非昔比,天元古派的瞬間消亡,正意味著八門的迅速崛起。
八門在少主冷步芳的率領下,在神易和楚風兩大家族相繼衰落的背景中,八門在術界的影響力達到了有史
以來從沒有過的強大。
這日子沒法過了!
越來越不可一世的八門,並沒有讓杜門直使杜老二那句口頭禪減少出現次數,相反大有增加的態勢。
客觀來說,隨著八門各門勢力的不斷壯大,像杜老二這樣暗藏野心的八門中人,顯然隻會多,不會少。
休老大當然早聞出了味兒,在他的建議下,少主冷步芳很快就召開了第二次全門大會。
此時的冷步芳也已非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白麵年輕人,八門整合的成功讓他威信倍增、自信非常,言談舉
止、舉手投足無不隱隱透著一股當家人的氣勢。
休老大那句不慍不火的話,形容的倒是挺貼切:人家畢竟是喝過墨水的。
大會上,冷步芳劈頭便指出了八門當前的要害所在。
八門現在的強大隻是一種表象,是建立在術界整體衰落這一基礎上的表象。從比較客觀的角度來看,八門
當前的實力,甚至還不如動蕩分裂的民國初年。
更重要的是,遠溯幾百年前,八門的八位祖師建門的最大初衷,就是追蹤神易的寶藏秘密。但這麼多年來,
八門對神易家族的了解又有多少?甚至就連楚風遺世的種種怪異遺囑,都讓八門如同蒙在鼓裏般,摸不到邊際。
不客氣的說,一直以來,八門就像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門外漢,眼前的一時強盛,不但沒有絲毫值
得炫耀的地方,反而已經到了最危機的時刻。分則速亡,合則速勝!
如果說第一次整合會議,讓八門有了獨霸術界的實力,那麼,第二次整合會議則讓八門完成了上下一心的
飛躍,毫無疑問,這讓八門變得更加可怕!
這次會議後不久,在八門更加井井有條的運行中,冷步芳悄悄不知去向。與此同時,楚玉身邊卻多了一位
必恭必敬、聽候使喚的白麵年輕人。
朝歌出了望陰山後,不免尋思此後何去何從。
他困居山中已經一年有餘,想來梁庫那邊早已安排妥當,再無後顧之憂。加上此時身懷絕術,少有敵手,
可以挺直腰板毫無顧忌的行走術界,但如此一來必將導致殺戮重重,似乎又不甚佳。
他也曾想過接回常瘋子的八字,但因為擔心常瘋子的混沌意識,可能造成難以想象的副作用,終究還是作
罷。
幾番尋思下來,朝歌決定還是低調行事,悄悄運用接命術,在明代諸多大術士的八字中,慢慢尋找當年神
易的蛛絲馬跡。
但在這之前,朝歌還要了卻一樁心願,他想帶著顧月戌老人的八字記憶,親自回到江西老家憑吊一番,也
算是對這位有恩於己的老人,一點點遲來的慰濟與回報。
隻是此刻的朝歌衣衫襤褸、身無分文,左思右想,不得已之下,隻好又揀起當年爺爺牧三文的成名絕技:
風水探墓。
雖美其名曰風水探墓,畢竟還是刨人祖墳的損德之事。因此,盡管以朝歌此刻的本事,很容易就能找
到一兩個唐宋大墓,但終究還是隻挑了一座被盜過的漢墓進入。
朝歌並不奢望有多少收獲,隻要能尋得一兩個不被古代盜墓者看重的完整漢陶,也可在如今的古董行得個
好價錢。
可惜正如預料,墓內除了滿地的爛木殘骨,其它早被洗劫一空。
朝歌正想出穴再尋別的墓,腳下忽然絆到了什麼圓滾滾的東西,用手一摸,卻是一顆骷髏頭。朝歌小心的
把頭骨和一堆淩亂殘骸攏到一堆,也算是對自己冒入墓寢之舉,表達一點愧疚之意。
不想,攏來攏去卻攏出一塊寸許見方的長條玉蟬來。
漢代人迷信死後若用玉塞住七竅,不令元氣外散,可使身體長久不腐。其中塞在嘴裏的,就是仿照樹上鳴
蟬的樣子,用玉雕成的玉蟬。
這塊玉蟬是上好玉料雕成,除了幾塊古趣昂然的沁斑外,通體溫潤光瑩,雕工生動細致,是不可多得的玉
件上品。
朝歌拿著它去到古玩行上露市,立刻就被高價搶購。
得錢後,朝歌修飾整潔,麵容變成顧月戌年輕時的樣子,一路低調直奔江西而來。
現今的浮梁縣人口暴增、市容大改,憑著顧月戌幾百年前的記憶,自然已經完全不能辨認了。
朝歌幾乎徒步踏遍整個縣城,也沒找到當年顧月戌的故居所在,而且打聽了七八位本地人,居然沒一個知
道縣城裏還有姓顧的。
眼見天色黑了,朝歌隻得先找了個旅店住下。
旅店很小,上下三層樓總共十幾個房間,衛生打掃、代管看門全歸五十幾歲的老王頭夫婦。
夫婦倆性格迥異,女的隻管從早到晚的忙活不出聲,男的恰相反,有事沒事總愛操著一口濃重江西口音找
人聊閑話。
自從朝歌進門那刻起,老王頭就總是在偷笑,背地裏跟老伴兒小聲叨咕:這個新來的住客,比村裏老李
家的二小子還醜。
若從實事求是的客觀角度來說,別看顧月戌在術界的修為絕對堪稱大宗師級別,但長相實在有點對不起觀
眾。凸額凹眼鼻孔朝天,在相法上的確算是古來奇相,可在老百姓眼裏,整一個天外來客。
閑不住的老王終於把閑聊對象發展到了朝歌身上,朝歌也正好跟他這個地方人士打聽些小縣古事。
果然,老王不經意的另一句閑話,立刻引起了朝歌的注意。
現在縣裏的大姓可就要屬姓齊的了……
朝歌心中一動:當年與顧月戌鬥法的正是齊玄儒,不知道兩者是一個偶然,還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關聯。
多年的街坊溝通經驗所致,老王頭立刻察覺到,朝歌對這個話題比較感興趣,他馬上像喝了雞血似的精神
起來:這齊姓現在在縣裏那可不得了!上自縣裏領導,下到個體老板,都有老齊家人。哦對了,明天可是浮
梁縣齊姓人的大日子,每年這個時候,齊宏祖就領頭祭祖。
朝歌數了數日子,有些不解:明天?又不是清明,也不是什麼大節氣,齊家人怎麼會選這麼個日子來祭
祖?
老王頭:嘿嘿,要說這齊姓人祭祖,和別人實在有點不太一樣。像有的建祠堂的大姓人家祭祖,都是把
曆代祖宗一塊拜祭了,可這齊家卻隻祭拜一位,明天就是這位齊家祖宗的誕辰,可有七八百年的來頭了,而且
還聽說啊,這位祖宗是第一個遷到咱浮梁縣的。
哦對了,還聽說啊,也不知道為啥,就是從這位齊姓祖宗遷到這後,顧姓人才便漸漸少了。這我還是聽
我爺爺說的呢……
聽到這,朝歌心裏一動。從顧月戌的記憶中他知道,自從鬥法敗陣後,他這一支代表逆排幹支的江西遁甲
派,就被術界視為邪端異說,遭到以齊玄儒為首,所謂奇門正宗的江東派百般打壓,會不會是在顧月戌落魄而
走後,浮梁縣的顧姓人家便越來越少了呢?
於是朝歌隨口問道:這位齊姓家祖不會是叫齊玄儒吧?
本來這隻是朝歌的一時猜想,也沒抱多大希望,沒想到話剛說出口,老王頭一拍大腿驚訝道:對啊!就
叫齊玄儒啊!你一個外地人,咋知道這個的呢?
朝歌怕引人注意,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趕緊含糊帶過:我也是今天白天在大街上聽閑話聽來的。
老王頭:那也是,這幾天全縣也就這事最大了。哦對了,白天你也一定聽到齊宏祖這個人了吧?要說這
齊宏祖可是個大大的能人,別看他不是官兒也不是商,那可是齊姓人數一數二的大人物,要沒有他,齊姓人不
可能發達到這程度……
說起齊宏祖這位當今浮梁縣數一數二的幕後人物,還真有點坎坷。
據說二十多年前,別看齊姓人口在全縣占著不小比例,但大都是平頭百姓,就算有一部分讀書人,最多也
就混個中小學的老師當當。
而現今已經五十多歲的齊宏祖,在那個時代就更加是個極不起眼的小人物,不但沒沒無聞,甚至有點窩囊。
六十年代,已經具有高中文化的齊宏祖,在當時的縣城好歹也算是個稀有的讀書人,比起他的同齡人,照
說應該混的還不錯。但因為祖上世代都搞些什麼奇門遁甲之類,封建迷信的東西,結果全家上下被打成封建反
革命。
從那以後,齊宏祖不但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而且原本帶著恐懼無助的一雙眼神,漸漸變得冷漠。據後來許
多街坊鄰居回憶說,個性本有點懦弱靦腆的齊宏祖,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漸漸轉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