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在皂班幹了四十多年的副役,自覺勞苦功高,總想親自掌一回水火棍顯一顯自已威風,可是丁宮始終不給他機會,甚至當麵就把這老副役推出去:“別的事可以答應你,殺威棒這件事你根本不夠格,這關係著老子的前途性命,關係著金山銀山,就是下輩子你也別想打殺威棒!”
今天是柳鵬表現得太出色,丁宮終於肯答應讓柳鵬上去試一試:“咱們知縣大人大後天要提一個犯人過堂,到時候你來打這陣殺威棒,這人不是本地人,就是打成了重傷也沒多大關係,要輕要重一切隨你,但切記不可走露了風聲,不然事情就不好辦了!”
柳鵬當即答應下來:“班頭如此厚愛,柳鵬哪敢走露風聲,隻是班頭想推薦什麼人,也切莫走露了風聲,最好能盡快決定下來!”
“行行行,我盡快給你答複!”
丁宮大是欣慰,他已經一年多時間沒機會往皂班裏安插自家人了!
柳鵬也掂記著丁宮的吩咐,他大後天主持殺威棒這件事根本不露半點風聲,即使如此,他很快發現,皂班的同僚對他的稱呼完全變了。
過去有人當麵叫他“小柳”甚至是“小小柳”,或者是“柳家小子”,現在這些稱呼全都無影無蹤,大家客客氣氣地稱呼“柳少”、“鵬少”,至不濟也要稱呼“柳老弟”,有些人還熱誠地稱呼他“柳爺”!
他十四歲都不到,怎麼配得上“柳爺”這個稱呼,隻是對方卻是有著自己的說法:“柳爺你太客氣了,你現在升了官,自然就是柳爺了!”
大家並不把柳鵬那個迎接太監的差使當一回事,卻很眼熱柳鵬新得的副役差遣。
副役幾乎是大明吏員中最底層的存在,甚至不被吏部所承認,升了副役也不過是管一兩個白役而已,柳鵬之前就能管著兩個白役,本來就算是有實無名的副役。
可是柳鵬真正升了副役,大家看他的眼光就不一樣了,進了門立即有人起立讓座有人忙著倒茶,還有過來套近乎,現在都把柳鵬當一號人物了:“柳少,以後有什麼事要辦,跟我趙老三交代一聲就是!”
“柳少,以後就有事找你幫忙,你可不要推托啊!”
“柳少,咱們有機會出去喝一杯,我隔壁家有個水嫩水嫩的閨女,正想找個靠得住的男人。”
柳鵬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有實無名與有實有名居然有著這麼大,他甚至聽衛果宣說過,在大明公門,有名無實很多時候都勝過有實無名:“柳少,您升了副役,咱也沾了回光!你有什麼事,不用吩咐他們這些外人,叮囑我一聲就行了!”
過去衛果宣可沒有這麼熱誠的態度,正式升了副役果然不一樣了!
不但是外麵不一樣,連家裏都不一樣,才一回家蕭氏就跟柳鵬報起喜來:“鵬兒,今天又有三戶好人家要跟咱們結親家啊,跟前天那幾家完全不一樣,都是真正的好人家,而且彩禮要得更少,你看看哪一戶人家最合適,趕早不趕晚,咱們這就把事情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