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縣,禁子這種小獄卒遇上皂班班頭、吏房經承根本沒有任何抵抗能力,但是沈濱卻成了整個山東監獄界都鼎鼎大名的存在。
他撞上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再憑借省裏府裏某些朋友的力量,在幾次巧妙而粗暴的運作之後,他有些時侯甚至敢把知縣老爺都頂回去了。
但不管怎麼樣,沈濱真實的身份隻是獄卒中的第一人,在黃縣架閣庫的文檔時,沈濱確實是位標準的吏員,而且在吏員的排位還非常靠前。
而在登州府的案卷裏,沈濱有些時候是個吏員,卻有些時候卻隻是一個正役而已,但總而言之,登州府總體上默認他是個吏員,雖然有些時候並不承認他的吏員身份。
而在省裏,既然沈濱最強力的一兩個好朋友已經離開濟南,那沈濱就隻是一個曆史遺留問題。
省裏的老爺們總是說沈濱這個沒有編製的牢頭給他們製造了太大麻煩,山東全省各府各縣的禁子們總是援引沈濱的例子向他們要求享受同樣的待遇,老爺們每次下去下麵都會因這事折騰一番,有些時候事情鬧大了堵得老爺都出不了門。
老爺們隻能反複表示,這隻是一個曆史遺留問題,遲早都要解決,當然老爺們既然說“遲早”,那代表至少在沈濱這一任上這件事根本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隻能糊弄下去,當然禁子們自然也不會停止他們援引沈濱為例子爭取利益的行動,直到越滾越大終於無法解決。
至於京裏的天官們,根本不關心有什麼沈濱沈牢頭,沈濱名字根本不在吏部的花名冊上,不管他是不是吏員,根本無關輕重,所以沈濱隻是個螻蟻而已。
但不管怎麼運作,沈濱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絕不是一名純正的吏員,在黃縣他還算是號人物,出了黃縣就沒人把他當人看,甚至因為這重特殊身份嚐過許多屈辱,吃過太多苦頭。
他暗中對此深以為恥,現在柳鵬既然把話挑明了,他心情反而變得暢快起來:“說得好,賢侄說得好,既然本來就沒那頂烏紗帽,又有什麼好擔心的!這買賣咱們爺倆合夥幹,一定要替兒女賺一個前程回來!”
他既然放開了,那思路就變得清晰起來:“這買賣我看能行,就象你說的那樣,每朝每日都有閑錢,月終也有三二百兩銀子尋覓,嗯,若是真辦一處私港的話,應當還不止這個數,對,絕對不止這個數!隻要能經營個三五個月,一切本錢都回來了。”
他繼續說道:“若是幹個一年半載,就能把這輩子的錢都賺回來了,那還要這個牢頭幹什麼!賢侄,我說對了吧,是這麼回事,嗯,回頭就讓雷初陽出麵嚇一嚇董主薄,咱們縣裏倉庫用得著的東西,都要借出來,不僅僅是在本縣借,福山縣也要借……嗯,登州府都借個遍,到時候誰敢掀蓋子!”
柳鵬真沒想到沈濱一下子放得這麼開:“沈叔想得周全,確實是這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