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是全山東最貧困落後的地方,因此物價特廉,因此一隻百多斤的大肥豬不過是一兩銀子出頭而已,兩石糧食也不過是一兩銀子稍多一點,即使加上其它的主食、副食、調料,中午這頓總共隻花了三兩銀子,平均到每個遼民身上,還不到一百個洪武通寶。
實際流民們自己張羅的食材與銀錢,加起來也能值個一兩多銀子,更不要說場地、桌椅和餐具、廚具都是他們自己找來的。
但是對於普通的遼民來說,中午的這頓夥食就太豐盛,他們根本想不到還能弄到這麼一份好吃食。
登州這地方物價是低,一兩銀子就能買個百來斤的肥豬,但問題在於收入也低得驚人,哪怕天天都能找到活幹,三個月連軸轉也未必能買到一頭大肥豬。
而且沒有鋪保隻能去打個零工,哪有可能天天都有活幹。
有些主家幹脆隻管飯菜不給薪酬,頂多在大家特別賣力心情又好的時候賞幾個大錢,就這樣的活大家都還要搶著幹。
對於他們來說,一頭大肥豬實在太太奢侈了,就是吃肉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平時個把月也未必能吃次肉。
自己這邊才四十多人,加上江清月帶來的十幾個人,也不過六十多人。
柳鵬卻帶來了一頭百來斤的大肥豬,外加兩石粗食,還有許多主食、副食、瓜果蔬菜,怎麼都能放開肚子大吃特吃吃到盡興了!
而且中午這頓還隻是開胃菜,晚上才是吃得盡興
但是對於柳鵬來說,晚上這一頓同樣所費不多。
中午隻用三兩多銀子,晚上吃得再奢侈再敗家,黑臉老板給穀夢雨的預算也不過是八兩多銀子而已。
穀夢雨原本想在菜單砍掉幾個主菜,但是柳鵬卻是加上些酒水:“湊個整數,十兩銀子剛剛好,沒酒沒小曲,大家怎麼能吃得盡興,表叔,找個能唱小曲的小娘子過來!”
唱好唱壞是一回事,有這麼一個會唱小曲的女人過來,再喝上幾杯水酒來,氣氛就完全不同了,交情自然也不一樣了。
隻是對於流民來說,哪怕沒有酒水聽不到小曲,他們的興致已經很高了。
上一次吃殺豬飯到底是哪一次過年的事了?
許多流民不由想起夢中的家鄉故園,又想起晚上那頓更豐盛的吃食:“柳少!以後有事隻管找咱們,剛才霍球說得對,隻要您仗義,兄弟也對得住柳少!”
霍球?柳鵬看了一眼那個虎頭虎腦的遼東流民,記住了這個名字,更記住他火一般的衝勁。
作為南大街騾馬店的大老板,湯水建本來並不需要時時刻刻都守在店裏,但是湯水建哪怕是沒事了也要守在店裏盯著。
騾馬店這行當人來人往,魚龍混雜,一不小心就可能會搞出個驚天動地的大案子來,因此湯水建什麼時候都不敢大意。
今天湯水建已經親自清理過一遍馬廊,接著又在店裏走了一圈,把兩個行跡可疑的無業遊民訓了一頓以後趕出了騾馬店,但不管怎麼樣折騰,他總覺得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