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也聽說好幾起偷盜甚至公然在大路聚眾搶劫的案子,路人都說今年黃縣不太平,盜匪的數目至少多了一倍,過去遇到十來人的山賊已經是破天荒,可是今年路人卻說他至少目擊了兩三次規模不下二十人的山賊隊伍,甚至有人聲稱自己遇到一支至少五十人的山賊。
這對於現在的大明來說,已經是嚴重得不能再嚴重的情況,畢竟哪怕是最太平的年間,也少不了盜匪行徑,隻是以往官府與山賊海賊之間總有潛規則存在,山賊既不能樹旗,也不能聚眾太多,不然官府沒法遮掩過去,隻能調來大兵圍剿。
可是現在黃縣的山賊似乎不把官府放在眼裏,聚眾數十毫無顧忌橫衝直撞,甚至公然在大路之上搶劫商隊傷人無數,柳鵬甚至聽路人說起三四起殺人劫財的案子,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在龍口呆了幾個月,黃縣的治安居然惡化到這等程度。
至於治安惡化原因,路人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柳鵬估計是府裏縣裏全力緝拿福山銀案,抽調的治安力量太多了,以致於日常治安反而惡化,但是路人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董主薄,都說董主薄故意縱匪,甚至勾結山賊海盜為害黃縣。
這顯然是流言與《登州淪陷痛史》的後續影響,反正董主薄明明不再負責治安專司負責福山銀案,大家反而把治安惡劣的責任推給他,而現在具體負責治安的陳大明陳班頭反而受到了一致好評,都說他大仁大義,如果沒有陳班頭四處奔走,黃縣的情況不知道到惡化到什麼程度。
這樣的評價讓柳鵬哭笑不得,隻是進了縣城,還有更多讓他哭笑不得的事情。
過去在皂班,大家不客氣叫柳鵬一聲“小柳”,客氣地叫“阿鵬”,懂得奔承的人叫他一聲“柳少”,可是現在最不懂事的人也知道得叫柳鵬“鵬少”、“柳少”,懂事的人則直呼“柳哥”、“鵬哥”。
柳鵬今年才剛滿十四歲,根本還沒到人被叫“柳哥”的程度,更不要說叫他“柳哥”、“鵬哥”的人當中,好多人歲數幾乎是他兩倍還多,甚至還有一個六十出頭的老白役都嚷出了“柳哥”這樣的稱呼。
而且大家覺得叫柳鵬“柳少”、“鵬哥”是再合乎情理的事情,隻是大家客氣歸客氣,真正上來跟柳鵬搭話的反而變少了,柳鵬起初還以為跟登州的治安形勢一樣,縣裏又出了什麼自己不了解的變故。
白斯文倒是說出大家很少上來搭話的原因,不是大家不熱情,是現在柳鵬地位不一樣了,以前柳鵬也就是地位高一點的小副役,頂多是一個沒有實缺的正役,但是現在柳鵬在龍口卻是打下了好大的一份基業。
據說現在柳鵬龍口那邊管著上千人,而且生意興隆日進鬥金,而且龍口的事情柳鵬說了算,隻要柳鵬拿主意了,穀夢雨、厲明海、江總務、巡防隊才敢點頭,柳鵬不同意,什麼事情都不算數。
在這種情況下,柳鵬的身份自然不一樣,大家過去跟柳鵬客氣,那隻是套個交情留點後路,可是過去跟柳鵬搭話,談的可是大生意大買賣,搞不好自己辛辛苦苦一整年,還不如跟柳鵬說幾句話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