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一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坐在太師椅上,冷冷地掃了柳鵬一眼:“柳少這些時日倒是作過好一番事業,我在山西的時候,根本沒聽過柳少的名字,可等我回到黃縣的時候,每日每夜都有人在我耳邊提起柳少的名字,談起柳少的事跡。”
明明這就是下馬威殺威棒,卻捧了柳鵬一把,但柳鵬明白為名氣所累可不是什麼好事,他趕緊說道:“臬台老大人過獎了,小人隻不過辦了一些無關大局的小事而已,怎及得臬台老大人鎮撫汾州按察全晉的不世功業。”
隻是柳鵬的恭維話王道一根本沒有聽進去,他臉上盡是嚴厲之色:“我知道柳少這些年來功業非凡,甚至還為鄉裏辦了不少好事,但是我覺得諸事都應當適可而止,柳鵬你那風言風語搞得董主薄都下不了台,可官場自有官場的規矩在,何至於此啊!”
柳鵬不由吃了一驚,連董主薄自己到現在為止都不明白到底是誰製造了一波政治流言狠狠地暗算了自己,可是現在卻被王道一隨口揭破了真相。
黃縣太原王家果然就是太原王家,縣裏獨一無二的世家名門,其它家族怎麼會有這樣的實力與底氣!
柳鵬覺得在黃縣地麵上發生的一切,或許都逃不出太原王家的手心,隻是柳鵬卻很從容地說道:“臬台老大人,小人也是無可奈何,死裏求生罷了,我若是不出手,恐怕就要被衡王府與董主薄活活搞死了!”
“官場自然有官場上的規矩,你製造些風言風語也就罷了,何必又去炮製什麼登州淪亡痛史,把整個山東官場整個登州官場都給罵進去了,你要知道這事情若是敗露出去的話,又該怎麼善後?”
王道一說的自然是天大的實話,若是《登州淪亡痛史》的真相暴露出去,恐怕柳鵬一輩子都翻不了身,隻是柳鵬卻是抬起頭說道:“臬台老大人,小人這登州淪亡痛史隻是第一部,您若是讓小人收手,這第二部恐怕沒辦法寫出來了。”
“還有第二部?”王道一勃然大怒:“難道是那所謂青州淪亡痛史?也不對,那隻是青州有心人照抄登州淪亡痛史而已!你若是再誹謗朝廷,誹謗藩王,誹謗父母官,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旁邊馬立年看到風頭不對,趕緊在一旁勸道:“柳少,老臬台是好心好意拉你一把,你何必這般固執,若是再這麼固執下去,恐怕事情就不好辦了。”
柳鵬卻聽出了王道一話裏的意思,說來說去,隻說柳鵬“死無葬身之地”,卻沒說他會怎麼處理這件事,知道肯定有戲,當即問道:“老臬台,您難道不想知道第二部的書名嗎?”
現在不管是王道一還是馬立年,都對柳鵬這登州淪亡痛史之後的第二部書名很有興趣,要知道柳鵬這部《痛史》可是改變了整個登州府的政治格局,逼得黃知府對衡王府下了狠手。
在那之前王道一並不覺得一份普通的揭貼在登州這小地方能有多大能量,或許能在朝堂上或會引起驚天狂瀾,但這樣的窮山惡水,沒有多少讀書人,根本不會有多少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