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不敢應戰”、“罷戰”,實際是這位陳別雪想向新城王家學點新本領,引種幾種泰西作物,但是這段時間王象晉剛好不在垣台,家裏的下人不敢作主,偏偏陳別雪一開口就要引種,口氣太大自視太高,惹得了新城王家不快,引種的事情根本談不下去,王家還說了幾句風言風語,狠狠地打擊陳別雪脆弱的心靈。
偏偏陳別雪離開恒台之後,又是諸事不順,不但遭了賊還生了病,如果不是臨清州遇到江清月,或許已經變成了失蹤人口。
一想到這段遭遇,陳別雪就是一肚子火氣,因此他什麼時候都不忘踩一腳王家,而且還要炫耀一下的自己農藝水平勝過新城王家,而柳鵬倒是十分好奇看了陳別雪一眼:“諸城那邊的柞樹苗,你有辦法搞到手沒有?”
“沒辦法,人家看得緊!畢竟是人家花了十幾年功夫才辛苦辛苦培育出來的!”
陳別雪當即說道:“但是柳少隻要借給幾個派得上用場的人,我就能搞到足夠的樹苗,隻要四五年就能成材養繭了,出產的蠶繭至少加倍!”
柳鵬點了點頭,他現在急著去黃山館處理那位老太監的問題,沒有時間分心在這方麵:“那好,回頭我找幾個人陪你走一遍諸城,到時候多帶點錢過去。”
柳鵬正想中止這個話題,隻是陳別雪下一句話就讓柳鵬大吃一驚:“柳少是準備引種玉米吧?這東西實際不適合咱們登萊。”
柳鵬不由多看了陳別雪一眼:“這怎麼說?”
“柳少引種的泰西之物,我雖然沒試過,但是新城王家已經試過了,玉米原產於泰西,都是喜溫畏寒之物,若是嘉靖隆慶年間,在山東種植也就罷,現在可是萬曆年間啊……”
柳鵬不由拍了下額頭,自己怎麼把小冰河期的影響給忘記了,現在整個山東正處於小冰河期的嚴重侵襲之中,與另一個時空有很大區別,象去年冬天天氣就特別寒冷,雖然他知道一些處理的方法也不由順口問道:“有什麼辦法沒有?”
他不覺得陳別雪有什麼辦法,隻是陳別雪幹脆利落答道:“當然有辦法,柳少,我聽江大小姐聽過您的事,知道您有宏圖偉誌,有的是主意有的是辦法,但是這地裏麵的事情,您卻未必如我精通未必如我專心,我之所以跟著江大小姐到黃縣來,就是想跟你說一句,柳少若是用我的話,一年可以多收數萬金……”
柳鵬也很幹脆地答了一句:“你想要多少銀子?”
陳別雪當即喜形於色:“我知道柳少大方得很,那六千兩銀子也不過是零花錢,但是我不圖錢,柳少若是信得過我的話,這農藝上的事,全權托付給我可好?”
柳鵬不由又仔細看了陳別雪,這黑胖子除了一身員外服之外,倒象是標準的老農,根本沒有“別雪”這個名字的風雅,但是陳別雪卻是很有信氣地說道:“諸位放心,別的或許我不在行,但是這地裏的事情,哪怕是新城王象晉也未必比上我的一身好本領,柳少若是用我,我敢說,一年可以多收幾萬金。”
江清月也在一邊補充道:“若不是陳叔叔幫忙,這一趟臨清之行恐怕就要無果而終了,柳少說過的那些泰西作物,陳叔叔不但都聽說過,而且都有所了解。”
居然還是個有心人,柳鵬正愁無人可用,當即答道下來:“那就這麼說定,農藝上的事情,就托付給別雪老哥了!夢雨你怎麼看?”
穀夢雨也是微微一笑,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我們家兩千畝田林山蕩,以後就全部托付陳大叔打理,但是江姐姐既然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從鬆江府請來了泰西的種子,那就不能浪費了,我先拿五十畝好山地出來!”
她之所以說“好山地”,自然是很有講較,“山地”自然不可能是良田,影響不了穀家的家業生計,但這五十畝又是“好山地”,顯得誠意十足,而陳別雪也是拍著胸膛說道:“且讓柳少與兩位小姐放心,這泰西的種子若是引種不成功,陳某分文不取!”
柳鵬卻是說道:“若是能引種成功,我有千金之賞!,”
穀夢雨點點頭,一點也不為柳鵬的一擲千金而激動,恰恰相反,她顯得很平靜:“你若是把農事都辦好,我穀家田地收獲的一切收成都有你一份!”
說起來,現在穀夢雨也是十分糾結,農業本來就是穀家的本業,每年賺錢也還行,隻是現在論賺錢怎麼及得上這邊龍口開港,正如柳鵬所說的那樣日日夜夜都有銀子進來,即使不算龍口港,穀家在縣內的十幾處鋪子、產業也是財源滾滾,現在農業如果算賺錢當然隻能位居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