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少與姚廠公是過了命的咬情,大家都說要找姚廠公辦事,不用找其它人,直接找柳大少就行了,而哪怕是最沒見識的人,也知道王府莊田是怎麼一回事。
柳大少要求不高,有些有實力的大戶甚至拿到今年一畝地隻征糧三升的承諾——換句話,就是在官定的名義稅率上還打了六折,而落到福王府手上,一畝地搞不好要征三鬥糧,足足是柳大少承諾的十倍。
因此在權衡利害之後,大戶們紛紛來見柳鵬,一麵訴苦,一麵卻表示柳班頭交代的事情,再苦再難,他們也會幫柳鵬辦下來,而柳鵬也給出了承諾:“交這筆錢糧你們肯定不會虧,明年我想辦法幫你們找補回來。”
柳鵬就是這麼一個空頭承諾而已,但是大家都知道柳鵬素來是言出如山,據說他有一次說錯了話,事後已經弄清楚怎麼回事,但還是按照起初的承諾賠了人家一千五百擔的山蠶繭。
那可是一千五百擔山蠶繭,一想到這一點,這些大戶人家就心寬了很多,等著明年柳大少幫他們把這筆錢糧找補回來,為此大戶們甚至還展開了一次交糧競賽,看誰先把錢糧交清了。
既然大戶們都心甘情願地解納了錢糧,而且今年解納的錢糧數目比去年略有下調,實際負擔更比去年要低得,因此不用半個月,顆粒歸藏,整個龍口與黃山館的錢糧都已經全部結清了。
這是一筆相當驚人的財富,雖然很快給縣裏上貢了八百兩銀子和一千石糧食,剩下的大頭儲存起來作為巡防隊的經費,但是結餘的錢糧卻讓龍口與黃山館的公庫第一次有了大量富餘的錢糧,可以搞一些公共建設。
象楊廣文就準備在黃山館重修一下財神廟,柳鵬對此不以為然,對於明朝的官員來說,財力有限,修廟造寺建碑或是類近的善舉成了僅有的公共建設,多數時間修橋造路這樣的大事反而是由民間來自籌資金。
隻是柳鵬雖然有修橋造路的規劃,但現在財務也相對有限,因此柳鵬決定還是在龍口多搞一點公共設計,另一個時空一提到公共設施,首先就會想到自來水、學校、醫院。
自來水沒條件搞,但是趁著現在龍口盤子小,給排水可以花錢搞一搞,但真正的公共服務還是應當體現在學校與醫院上。
對於學校,柳鵬有很多宏大的想法,但是正因為想法太宏大,現在柳鵬根基未穩,一旦傳播出來有諸多不便,而且手下的讀書人暫時也夠用,因此柳鵬就決心在龍口先搞一家醫院。
本時空隻有醫館和藥鋪,而且醫館都是個人經營甚至世代相傳,州縣還有類近軍戶的醫戶,跟柳鵬口中的醫院有很大差別,柳鵬是費了半天口舌,大家才弄清楚柳鵬口中的醫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穀夢語就吃了一驚:“我們縣裏才幾個醫戶?柳鵬弟弟你搞的這個醫院,恐怕縣裏的醫戶都請過來還不夠。”
實際上柳鵬搞的醫院規模很小,別說是另一個時空的醫院,就是衛生院的規模都比這家所謂“醫院”大得多,甚至連那些小得不能再小的衛生所都強過這家所謂“龍口醫院”,但是在本時空,柳鵬規劃的龍口醫院已經是規模超過所有人的想象。
規模雖然宏大,但是人才卻是奇缺,對於柳鵬招攬醫師,府裏縣裏的醫戶都有些吃不準,畢竟他們打聽了一番,知道龍口醫院這邊的醫師固然是坐診製,對於學徒卻有一份傳幫帶的責任。
本時空的醫生往往是家族傳襲,很多醫學知識甚至是傳媳不傳女,而現在柳鵬提供的條件雖然不錯,但卻要求過去坐診的醫師得負起傳幫帶的責任,帶出一堆新人來。
因此柳鵬定下辦龍口醫院的章程大半個月,才有一位饒峰銘饒醫師過來投效,正是有了他,龍口醫院才正式得以開張。
柳鵬跟這位饒醫師也見了兩麵,雖然談不上庸醫,但也不是什麼名醫,這位饒醫師之所以放棄自己在文登的醫館投奔龍口,卻是因為不小心治死了人,人家上門來找他算帳。
醫死人對於本時空的醫師來說本來就是尋常事,但問題在於對方來頭太大,開價太狠,而且揚言饒醫師逃到哪裏就追殺到哪裏,饒醫師發現自己在文登縣根本混不下去了,又聽同行說有位柳鵬柳大少在龍口呼風喚雨,不可一世,而且現在正準備辦個醫院急需醫師坐鎮,隻要他過來就保他平平安安,他立即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