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老實人(1 / 2)

姚玉蘭的神情十分嚴肅,但是光從她閃亮的眼神並看不出她的立場,因此柳鵬不由糾結起來,也不知道姚姐姐是什麼立場。

既然不知道姚玉蘭是什麼立場,那麼柳鵬就覺得自己應當憑良心說話,本時空之所以對張居正有那麼多的非議,那是張居正離世不過三十春秋,大部分當事人包括萬曆皇帝都還活著,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而柳鵬看得比當代人更長遠一些,因此他當即說道:“本來這話我是不當說的,姚姐姐,你也知道,當年第一個站出來倒張居正的,就是本縣王繼光王老巡撫,我若是說錯了話傳到王老巡撫的耳朵中去,王老巡撫恐怕就會第一個不滿意了。”

姚玉蘭當即說道:“你隻敢說便是,當年王繼光固然參倒了張居正,可他最終還不是被人參倒了,現在他多半是有所悔悟了。”

柳鵬倒沒想到姚玉蘭是站在張居正的立場上,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說了一句老實話:“姚姐姐,國朝開國以後,張居正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一代良相,救時宰相啊!國家若無張居正,恐怕要少十年國運啊!”

姚玉蘭知道柳鵬對張居正評價不錯,可是沒想到他對張居正的評價到這種地位:“柳少說得有些誇張,說張太嶽是良相也就罷了,怎麼還加上空前絕後這四個字?這可是要犯忌諱得。”

柳鵬在這個問題上卻是據理力爭:“姚姐姐,我覺得您想得太複雜了,他張居正救時宰相,當起得這十年國運,當得起空前絕後這四個字。”

柳鵬這麼說,自然有他自己的一番理由,張居正肯定不是完人,肯定有很多缺陷和毛病,但是大明開國以後,隻有張居正才算得上名符其實的一代權相,確確實實是用心辦了幾件大事。

別的不說,光是萬曆九年張居正清丈這一項,就勝過那些庸碌之輩不知多少倍,在整個中國如此寬闊複雜的土地上進行細致瑣碎的土地清丈,也隻有張居正才有這樣的魄力。

這也是中國曆史上最後一次全國性的土地清丈,不管是晚明還是清朝,或者是民國期間,都隻是在張居正清丈的基礎上做一些修修補補的工作而已。

這就好比跨越時期的高鐵與跨越本人存在無數缺陷無數問題,特別是跨越時代的鐵路運行圖柳鵬隨手都能掂出無數不足來,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使是新開通這麼多高速鐵路,還是在跨越那個存在諸多先天不足的高鐵運行圖上作些修修補補的工作,根本沒有推翻重來的勇氣。

因此柳鵬對張居正的評價很高,而姚玉蘭卻是不再糾纏於這個話題,她把話題轉回去了:“不說這個了,連你手裏的大夫都當了縣裏的不入流醫官,你也得弄個官身才行,這事辦得怎麼樣了?”

她對柳鵬很關心,又格外補充了一句:“我聽說陶知府已經答應你在本府任職了。”

柳鵬當即答道:“多虧了姚姐姐幫忙,把我們登州府的福王莊田從一萬傾劃成了一千傾,若不是姚姐姐出手,我恐怕這三五年之內都沒法在本府弄個官身。”

對於柳鵬來說,弄個官身不難,但是怎麼樣地域回避製度,成功在登州府內任職卻是一個大問題。

從國初到本朝,地域回避製度越來越寬鬆,但哪怕是雜職都得遵守本省隔府的規定,還好姚廠公格外給力,柳鵬一封書信過去,姚廠公立即重新弄了一個上奏的題本。

這個題本之中,青州府仍然是原有的三百傾,而登州府則是從一萬傾直接下滑到了一千傾,而整個山東的莊田總量依舊是三萬傾,所以受害的除了西三府之外,還有跟姚廠公沒有任何門路的萊州府。

隻是柳鵬事情辦得如此得辦,所以陶知府也不得不實現自己的諾言:“任雜職得等年後才行,現在先過渡一下。”

姚玉蘭這是恍然大悟:“我就說奇怪了,你好好的馬快班班頭才幹了兩個多月,怎麼又跑去轉任兵房經承?原來是這個緣故。”

或許在裏麵大老爺眼中,不管是馬快班班頭還是兵房經承,都是下三爛的角色,但是在升鬥小民的眼中,卻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

現在的柳鵬先是擔任馬快班班頭,接著又以大家看不明白的節奏調任黃縣兵房經承。

隻是象馬立年這樣的有心人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柳鵬這是準備一口氣幹滿兩個吏員實職以後,才有機會憑這份資曆去署理一個不入流的雜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