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調之臉都漲得通紅,他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龍口獲得這樣規格的禮遇,又能在柳鵬這裏獲得這樣的評語,他覺得自己的滿腔抱負噴湧而出,他不由握緊了拳頭:“見過主公,主公有事隻管吩咐,調之現在就去辦了!”
他這是以柳鵬的忠心下屬而自居,柳鵬卻是笑了起來:“賢弟別急,先好好休息幾日,好吃好喝,我們先去吃個飯,嚐嚐你兩位嫂子的手藝,回頭我再安排你接下去的差使。”
莊調之在龍口的遭遇引起了很大轟動,大家都不明白莊調之這麼一個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有隻身而投的少年,而且莊調之年齡才十五六歲,再怎麼少年老成也是稚嫩了點,居然會得到柳鵬這樣的禮遇,大家根本想不到莊調之身上有什麼特質能讓柳鵬如此心動。
但是山東是齊魯之地,但凡是這種招募良才的故事,大家不由就想起了燕昭王千金買馬骨的故事,也想起了樂毅破齊的故事,都覺得柳鵬雖然年輕,但是眼光並不局限一州一縣,所圖一定甚大。
現在雖然還屬於萬曆盛世,但是很多人已經清醒地看到,所謂的盛世已經快要到頭,帝國隨時可能陷入動蕩之中,特別是這一場空前絕後的旱災更是大家明白連皇上都靠不住!
不管是官員還是民眾,大家都曾經把度過這次百年大旱的希望放在聖明天子身上,但是事實證明天子聖明,聖明天子、
對於這場百年未遇的大旱災,萬曆皇帝已經下了好幾道詔旨,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是所有的措施隻能是杯水車薪,真要想度過這次旱災,隻有兩個辦法,一是請柳鵬的打井隊,二是從柳鵬這邊借到一定數額的錢糧,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解決辦法。
雖然很多人對於到龍口借錢借糧十分不情不願,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一個更殘酷的事實,柳鵬手上的錢糧也不多了,他們如果再不趕過去給出更好的條件,那麼恐怕連一文錢一粒米都借不到了。
萊陽是第一個向龍口借錢的州縣,隻是讓大家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為了從柳鵬這裏借到足夠多的錢糧,萊陽縣直接就把縣裏的公庫交給北海錢莊的萊陽分號來全權代理,或者說,以後知縣想要用錢也得通過北海錢莊才行,北海錢莊對於縣裏的財政支出雖然沒有一票否決權,但是卻有著很大的權力。
雖然知縣有自己的小金庫,北海錢莊也不能直接否決縣裏的用錢要求,但是從來沒有一家錢莊能有過這樣強勢的地位。
萊陽縣的這個舉動引來了官場一聲罵聲,隻是接下去萊陽縣直接就在穀家糧鋪的萊陽分號接收了兩千五百石的米豆,接著萊陽縣就用這兩千五百石糧食借貸給縣民,萊陽原來一觸即發勢如水火的局麵一下子穩定下來。
雖然太失體統,但是萊陽縣的諸位官員,上至知縣,下至教諭都獲得了全場讚聲,不管是萊陽的升鬥小民還是縉紳大戶,還是省裏府裏的大小官員,都認為萊陽縣事情辦得漂亮,今年這麼大的旱災,萊陽縣居然沒出什麼大事。
萊陽在登州府地廣人眾,省裏府裏覺得萊陽的局麵既然穩住了,那麼登州府的局麵也基本能穩住了。
既然萊陽縣可以利用柳鵬與龍口來刷政績,大家也想在這個災年好好刷一刷政績,越是在這種天災人禍的時候,反而就越容易刷出政績來。
“這大眼井果然不錯!”
在龍口呆得越久,莊調之對大眼井就是讚不絕口。
而站在他旁邊的陳別雪則是笑嗬嗬地說道:“去年柳少從鬆江府請來打井師傅的時候,大家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柳少打井為什麼要請四川人過來。後來德蒙斯先生說了,大家才知道碧霞元君曾經托夢給柳少,說今年山東是百年未遇的大旱之年,直接傳下了大眼井與方塘的秘術,讓柳少救世濟世,今年柳少這大眼井果然是活人無數……”
“活人無數啊……”隻是莊調之卻是搖了搖頭:“柳少功德莫大,但是這話陳別總管自己心裏有數就行,千萬別往外傳,不然難免會給柳少添麻煩!”
莊調之說得很含蘊,陳別雪一時間沒聽明白,他問道:“小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莊調之笑了笑,卻沒回答陳別雪的問題,而是看著那邊熱火朝天的麥田:“收成怎麼樣?”
“非常好!”陳別雪不由得意起來:“全登州的收成都不如我這裏,如果說平時的收成有十分的話,今年咱們這的收成就是十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