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對於大店莊家這種隻出過一位舉人的縉紳家族來說,能參與這樣的談判那等於家族上了不止一個台階,已經是真正的青州第一等望族了。
柳鵬這麼一說,江清月就全明白過來了:“那我們隻要把米豆運到青州府,然後坐等著收銀子就可以了?”
“都不用我們運糧!”姚廠公威風凜凜地說道:“現在青州府有名的幾家糧商已經跑到我這邊來報名了,說是可以自備車船到龍口運糧,而且他們已經送過來幾千兩白銀的訂金!”
大災之年本來就是糧商賺取超額利潤的最佳時機,隻是今年的衡王府太強勢,所以這些糧商隻能跟在強勢無比的衡王府背後撈點小錢而已。
而現在柳鵬幹翻了衡王府,這些糧商就敏銳地發現機會來了,又發現柳鵬的真正後台是姚廠公,姚廠公在生意場上又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所以趕過來姚廠公送錢給。
而柳鵬趕緊說道:“姚姐姐,你可以說清楚,青州府跟登州府、萊州府都是一石米三兩銀子的價錢,隻要肯按這個價錢賣米,那都是自己人!”
雖然一石米三兩銀子的價錢比起現在十兩銀子的價錢相去甚遠,但是這些中小糧商跟衡王府不同,本來是準備走薄利多銷的路子。
何況一石三兩銀子的價格根本不是薄利,而是暴利中的暴利,所以按一石米三兩銀子的價錢賣米,不但能賺取巨額暴利,而且還能落下一個好名聲,那邊姚玉蘭就說道:“我跟他們說清楚了,他們都答應了,而且現在銀子已經給北海錢莊送過去了,你看這事辦得漂亮不漂亮!”
青州有相對廉價的糧食供應,而龍口這邊獲得了寶貴的白銀收入,這次西征可以說是有了一個完美至極的結局,柳鵬一下子就樂開花了:“漂亮,姚姐姐最漂亮了!”
江清月沒等姚玉蘭反應過來,趕緊說道:“對了,柳鵬弟弟,你跟我們說說,你有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們去辦?剛才你可是說了這件事比我們親自上場談判還要重要得多!”
柳鵬笑了起來:“這件事當然最重要了……那就是!”
“回家過年!”
沒錯!
有什麼事情比回家過年還要重要嗎?
不管是姚玉蘭還是江清月,或者是柳鵬自己,一想到這件事內心深處都不由溫暖起來。
曆史又翻過一頁,現在已經不是萬曆四十三年,而是萬曆四十四年,在日本國則是元和二年,在越南則是黎朝弘定十七年。
但是從今年的大年初一開始,在東亞地區又多了一個新的政權與一個新的年號,那就是大金天命元年。
天命在我不在天!
努爾哈赤曾經聽明國的讀書人說過這句話,而現在他是深深地感覺得到天命的力量,也感覺得到天命注定在金不在明。
從現在開始,他就不是大明的龍虎將軍或是建州衛指揮使,而是堂堂的天命之汗,是“覆育列國英明汗”,從此開始可以與明國分庭抗禮。
即使臉上十分嚴肅,但是他的嘴角仍然掩飾不住那滿臉的歡喜,從明國之臣到大金之汗這一步卻是他人生中的關鍵跨越,可能僅僅次於他當年以十三具遺甲起兵的壯舉。
三十年來,天命在我不在天,不管遇到怎麼樣的強敵、大敵,努爾哈赤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勝捷無數,到現在終於開國登基,建號天命,成了大金國的天命之汗,想到當年的種種往事,努爾哈赤心中充滿了無限的自信。
現在的大金國雖然還屬草創,卻已經是擁眾五六十萬的強國,臨戰之際八旗可以出動將士六七萬,所以遼東明軍在努爾哈赤眼中已經是跟土雞瓦狗沒有多少區別。
天命在我,這世界就沒有我努爾哈赤辦不到的事情!
努爾哈赤掃了一眼下方的群臣與群子,又是大笑起來,而下麵的大貝勒代善不由站了出來:“如今國家創立,是莫大喜事,隻是明國是我大金心腹之患,孩兒願代父汗領兵討伐明國。”
隻是看到這個統領兩紅旗的強勢大貝勒,努爾哈赤反而變得有些不快起來,因為一看到代善就讓他想起了去年被他下令處死的長子褚英。
縱然是天命在身,也改變不了漸漸老去的事實,更不能讓這些兒子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行事,因此他不由訓斥道:“明國可伐,本汗必伐明國,但現在不是伐明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