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爾令所說的實際就是在龍口農田裏發生的一場小型變革,以新肥料與新品種以及西洋新技術為起點給農業帶來了全新的變化,農業種植的麵容為之煥然一新。
這種變革本來要等到康熙晚年直到乾隆年間才逐步推進,李伯重等一部分學者將其稱為“肥料革命”,或者是一場微型的農業革命,雖然學術界對於是否存在這麼一場微型農業革命或是“肥料革命”存在爭議,但是至少在太平天國起事之前,清朝的土地上確實是養活了數億人口而且長期維持著相對穩定的局麵。
而現在臧爾令就看到了這麼一場小型變革的威力,從肥料到作物品種到農具以至耕作方式,他能明白一些變化的深層原因,但很多變化卻隻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還有更多的變化他完全一無所知,甚至覺得這些變化明明應當是錯的,龍口人卻當成了成功的經驗加以推廣而且確實取得了成功。
這一切都是農林總管陳別雪與研習所合作的結果,一係列新技術、新品種、新農具的開發與普及給龍口的農業帶來了全麵變化的同時,也讓臧氏兄弟極為心動。
臧爾用就總結道:“四弟說得不錯,我們臧家立家之本是忠義仁孝,不能光講忠義而忘記了仁孝二字。”
臧家既然掛出了千頃牌,那自然有數以千計的族人、仆人與佃戶靠著臧家吃飯,臧氏兄弟自己可以說是功成名就不愁吃不愁穿,卻不代表著下麵的這些人同樣也是衣食無憂。
事實上隻要有個風吹草動,這些依附於臧家的小戶人家就隨時有破產的可能,臧家兄弟講的“仁孝”就是針對這些被臧家視為根本的小戶人家,這些佃戶、族人如果家破人亡崩解離析,那麼臧家也有可能不複存在,所以臧家必須盡可能照顧他們的利益,對他們多講一點“仁孝”。
而且臧家既然掛了千頃牌,那麼肯定就要對地方對諸城縣對青州府有應盡的義務,所以臧家現在已經不得不與龍口打交道,臧爾令這位新舉人就建議道:“我們不急著去找柳縣丞,現在楊廣文就是本縣南龍灣巡檢,我們完全可以跟楊巡檢好好談一談,跟他一起去找柳鵬柳縣丞事情肯定能辦得順利。”
“不必了!”這就是大哥臧爾用的聲音:“我們臧家既然要找柳鵬柳大少合作,就不必玩什麼手段,直接找上門便是,我們臧家千頃之家東萊世族,根本不需要什麼人引薦!”
這就是諸城臧家的底氣!
諸城第一家的說法可不是空談,臧爾勸的寧夏巡撫也是實打實的實授,而那下麵有人站了出來:“那就讓我過去找柳縣丞,我最方便了!”
臧爾令不由吃了一驚:“小弟?你怎麼能去?”
說話的是從頭到尾一直沉默的臧家六弟臧爾昌,隻是臧爾昌年紀雖小,但下了決心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我年紀最小,而且已經過繼出去,哪怕事情辦砸了也不會牽扯到咱們兄弟們身上。”
臧爾昌雖然是臧惟一的小兒子,但是因為他叔叔臧惟幾膝下無子,所以就過繼給臧惟幾當續子,從理論上來說已經跟臧氏兄弟確實不是一家人,哪怕他跟著柳鵬做了亂臣賊子也不致於牽扯到臧家兄弟。
而且臧爾晶還有更多的理由:“而且我與柳鵬年紀相當,最適當與柳鵬這種小魔星談正事!”
說到這,臧爾昌不由笑了起來:“諸位兄長,就讓我去吧!咱們臧家的仁孝二字,就由我來扛起來。”
在東三府這塊土地之上,有很多人因為柳鵬的崛起而獲得上升的機會,也有很多人因為柳鵬的橫空出世而不斷沉淪,而這些不斷沉淪的例子之中又以衡王府最為典型。
衡王府曾經整個東三府最為風頭最為耀眼的存在,很多時候那裏十鄉八裏最有見識的老人覺得給衡王府當個仆人往往是最好的結局,可是現在這些老人提到敗家子,往往會把這一任的衡王爺專門提出來。
而更讓衡王爺憤怒的是就是關於臧家的這個消息,他作夢也沒想到以忠義仁孝傳家的諸城臧家也跟柳鵬這個奸賊勾結起來。
雖然臧爾昌不是諸城臧家的嫡子,而且早早就過繼給臧惟幾,但是聰明人都知道臧爾昌去拜訪柳鵬是怎麼一回事,這些障眼法對衡王爺完全無用。
原本衡王爺還覺得諸城臧家會出來替自己主持公道,畢竟臧爾勸是堂堂寧夏巡撫,他說話特別管用,過去柳鵬與楊廣文氣焰再囂張的時候,諸城臧家始終是抱定“忠義仁孝”的方針,從來不附和柳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