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麼?”李長庚也知道這段時間柳鵬在山東絕對是胡鬧,但是為了完成督餉之事他直接決定眼不見為淨,反而千方百計幫柳鵬把事情遮掩下去:“隻要能把這六十萬石的事情辦成了,本部院什麼事情都可以答應!”
下麵這位山東通當即答道:“除非朝廷能給柳經曆一個名義,如果不能給名義也要給點好處才行!”
李長庚長歎了一聲:“我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辦! 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這名義絕不能給,但是其它方麵我還能想想辦法。”
隻是戶部得到了餉臣的回複以後如獲至寶,第一時間就回複內閣與山東巡按:“兵多餉少,勢必鼓噪,而封疆之利害安危所係,似難裁減。餉臣與戶部均非故意多派,山東有司自當體諒委曲,按時完成六十萬石之數!”
“哎……”王繼光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戶部也是太不近人情了!這六十萬石根本沒法辦啊!”
作為前任四川巡撫,他可以說是現在登萊排名第一位的縉紳,在這個時候他不能不站出來,而對麵的諸城臧爾用也同意王繼光的意見:“這六十萬石實在太多了,我們登萊鄉宦不能不出麵,不得不站出來說話,我已經請了我二弟一並出麵了。”
臧爾勸現在是寧夏巡撫,也算是天下有數的重臣,雖然這個時候出來替登萊與山東說話或許會影響他的前程,但是臧爾用覺得在這件事上臧爾勸絕不能沉默,即使影響了前程也在所不惜。
那邊諸城丁家的丁耀鬥也讚同意他們的意見:“是啊,咱們生於登萊長於登萊,日後還要葬於登萊,此事不得不爭啊!”
王繼光歸隱林下三十年,現在卻是不得不重出江湖:“哎……這事不能不爭,我已經跟青州鍾羽正說過了,這一次一定要凝聚山東人心爭一爭!”
雖然山東內部對於這批米豆的分配有爭議,但是包括王老巡撫在內都明白首先要把上麵壓下來的指標降下來再說,而臧爾用當即說道:“所以才要請老巡撫出麵,我二弟也一並署名。”
一位前任巡撫一位在任巡撫,再加上登萊有名的鄉宦、縉紳一並出麵,自然很有威力,而那邊丁耀鬥也說了一句:“剛才看過老巡撫親自寫定的稿子,果然是妙筆生花!”
這次登萊鄉宦聯名申陳是王繼光親自寫的稿子,說山東籌集本色糧料有八難:糧石之難出、折色之難原、糴買之難、米粟之難措,運糧之難上、海道之難保、人心之難固。
有此八難,山東不但很難完成六十萬石的召買,可能連最初額定三十萬石的糧料供應都難以保證,隻是王繼光雖然覺得有生花妙筆,卻是無力回天:“隻是盡盡人事罷了,天威難測啊!”
他是萬曆五年中的進士,而萬曆二十一年就被彈劾革職身敗名裂,到現在歸隱林下已經有二十七年之久,平時都對萬曆皇帝有著幾分怨氣,現在說話越發不客氣。
那邊臧爾用當即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巡撫慎言,慎言啊!”
隻是王繼光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你要為你家二弟考慮,而老夫已經是一個廢人了,說話自然不用顧忌什麼人,再說了,既然來了這掃葉樓,還怕說些犯顧忌的事情。”
這處掃葉樓說是一處茶樓,實際卻是一座龍口附近的小莊園,正是登萊在職與致仕官員聚會的地方,還有個別有地位的頂級縉紳也能有資格進入掃葉樓。
隻是進入這處掃葉樓的官員即使不能與龍口與柳鵬保持一致立場,也得在關鍵問題站在龍口與柳鵬的立場上才行,而公開出麵替柳鵬主持這處掃葉樓的不是別人,正是新任登州府推官署文登知縣孫昌齡。
至於掃葉樓的名稱,自然是來自“校書如掃落葉”的意思,顯得十分雅致,也代表著這處掃葉樓的定位與地位與百劍盟不同,如果說百劍盟是龍口的外圍組織,那麼掃葉樓就代表著柳鵬在官場與地方上的關鍵力量。
所以王繼光在掃葉樓裏說話也沒有太多顧忌,臧爾用卻有一個現任寧夏巡撫的兄弟,說起話來隻能盡量含糊:“老巡撫明見千裏,晚生敬服得很。”
隻是王繼光卻是笑了起來:“爾用你既然與柳經曆是自家親戚了,我就多勸你幾句,以後多來來掃葉樓,以後登萊決斷大事的地方,既不是道臣衙門,也不是知府衙門,更不要說區區總兵署,還是這掃葉樓,你多來掃葉樓肯定有大有好處!”
現在臧爾用就難堪得很,那邊丁耀鬥神情倒是變得很暢快:“老巡撫說得甚是,大舅哥,以後咱們在掃葉樓要多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