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寬恤之至(1 / 2)

聽到王在晉這麼說,臧爾令連連點頭道:“巡撫大人果然是一片慈心,千秋萬代之後,山右子民仍然會銘記著巡撫大人今日的所作所為!”

而那邊王在晉也笑了起來:“你繼續看,幫我挑挑這題本有沒有毛病?”

臧爾令當即繼續看了下去,才發現王在晉在發過一通性子之後,也提出了一係列的解決方案。

“登萊海運可憂者有五:船隻之難籌、水手之難招、船具之難辦、地險之難料,不可知者有四,歲時之不可知、天意之不可知、人心之不可知,寇患之不可知,有此五可憂,四不可知,故此當恩威並施,甘甜與辛辣相參,民方將樂於趨命。”

第一點就是減少遼餉的加征幅度,他特意把寧海州與文登縣的加征問題提了出來:“東省荒田最多,有五六畝折一畝征糧者,今六畝當加四分二畝,此寧登之民所以亟亟而思竄也。”

“臣以為登萊二府既多任海運,須免其續加之三厘五毫;青濟分任海運,則免其三次加編之二厘,而以減免而少寬其物力。此減編之當議也。”

而對於登萊青濟四府來說,不斷加征的遼餉正是眼下麵臨最大的問題,臧爾令不由讚了一句:“王老巡撫肚子果然有錦繡文章。”

接著第二就是談到京邊錢糧的起運存留問題,這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即合通省舊遼餉與新編並算,不過二十九萬一千九百九十餘兩耳。計米一石抵遼,糴價腳價約費盈兩,是六十萬兩石之運,須有六十萬金。今年歲額征未及糴運之半,則京邊錢糧勢不得不扣留以充糴運。此扣解之當議者也。”

來濟南之前,柳鵬與臧爾令談過幾次海運問題,他也同跟東三府的官員也反複溝通過,大家都一致認為除了把解部的京邊錢糧扣下來之外,今天的六十萬石海運已經是一個無解的問題,他當即也讚成:“部院大人這文章寫得太漂亮了,但是正因為太漂亮了,我現在隻看到了一身凜然正氣啊!”

對於臧爾令的這番恭維,王在晉表示並不在意,他笑著說道:“繼續看下去,還有什麼看法沒有?”

至於王在晉提出的第三點,而是援遼糧食的品種問題,事實這個問題萬曆四十六年柳鵬就跟陶道台反複過不止一回。

正所謂“南人食米北人食麥”,山東最重要的主糧是小麥與小麥磨出來的麵粉,但是朝廷解運遼東卻是要求“米豆”,登萊各植的大部分主糧與雜糧都不在內,隻是陶朗先雖然向上麵反應過幾次,但是這件事情始終是石沉大海,從萬曆四十六年拖到萬曆四十八年,現在王在晉不得不要求“二麥兼收,以便民便。此兼民之當議者也。”

至於第四點就特別重要,就是要求拔銀子下來解決召買本金的周轉問題:“山右一遇饑饉,米價如金。當以豐歲之有餘備饉之不足。臣以為一遇年豐即當預糴,以為明年轉運之地,然後海運不因荒而廢,遼兵不遇荒而餒。預糴必須多發,多銀必須先發。此預備之當議。”

這擺明著是向戶部和餉臣要一批用於機動周轉的銀錢至關重要,但是臧爾令覺得這事肯定辦不到,戶部就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山東能把京邊錢糧扣下來已經是謝天謝地了,想從鐵公雞身上拔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王在晉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隻是討價還價的籌碼而已,因此臧爾令當即說道:“老巡撫果然有大智大慧……這第五條……”

第五條實際沒有多少營養,就是主張遼南四衛屯田自力更生解決問題:“則今日之以重師圍守、大將營屯、春秋急耕、農隙講武,似為經久之圖,可戰可收。此屯種之當議也者。”

這就是屬於絕對正確的廢話,從理論上來講遼南四衛屯田確實能解決問題,即使不能解決大問題,但也能解決很多關鍵問題,但是問題在現在的形勢下遼南屯田已經是一種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臧爾令還是看出了文字裏的真意:“老巡撫真是明見千裏啊!”

王在晉卻是搖了搖說道:“聽天命盡人事,就看戶部怎麼回複本部院,真要把本部院逼急了,本部院也學陶朗先去鬧一鬧!對了,你若是挑不出毛病,可以請大家幫著挑挑毛病!”

臧爾令也知道這是王巡撫讓他故意到處傳播這份奏疏,王巡撫已經決心把山東的民意給動員起來,而戶部會怎麼回複王在晉的這份奏疏,這件事情立即成了整個山東縉紳最關心的問題。